秦少芳欲伸手扶她,如蔓卻轉過身子,方才那楚楚的姿態也不見了,聲音清脆,道,“我方才說那些個話,為的不過是莫傷了和氣,東廂如何偏僻,我又是如何身份,小五心裡明白的緊,也從未妄圖攀了誰家的高枝兒去。”
秦婉蓉不屑道,“府也進了,這會子說,豈不造作了的!”
如蔓並不生氣,仍是微躬了身子,徐徐說,“二姐姐也說了的,現下並無旁人,小五便也將話往明處講。經了這幾次,我也瞧出你們交情匪淺,各中因由,小五無心揣測。只打一條,你們的私事兒,小五絕不會多嘴,亦懂得該與不該。”
本是喧鬧的屋子,登時靜了下來,三人端端立在一處,各懷心思。
如蔓又將秦少芳望了,道,“衣食富裕,能有一方安身之所,我已是知足,還望哥哥姐姐們莫要將我牽連進去。”
他們兩人並未料到如蔓會有此一言,可她說的極是認真,本該十分隱晦的事頭,經了她的嘴,就變得天光磊落了許多。
秦少芳靜靜靠在椅子上,尋味著如蔓的話,竟是頗有些自愧不如之感,又更添了一份愛慕之意。
他瞧著如蔓那模樣子,恨不得袠在懷裡愛憐一番,可又不敢多加僭越,只得佯作鎮定。
良久,如蔓咳了幾聲兒,額頭又燒了起來,遂才道,“二姐姐若是還有疑惑,儘管問了,只求各自相安。”
秦婉蓉這會子也沒了興致,氣也撒了,平白地碰了一鼻子灰,好生尷尬。
又見如蔓面紅發赤,也不願意多加停留,只說,“但願五妹妹說到做到便是了。”
秦少芳替他掖了被角,深深望了一眼,便打秦婉蓉一併離開了。
待人影兒消失在屏風後頭,木門靜靜闔上,如蔓硬撐的那一口氣兒,一鬆下來,遂更覺脫力。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辰,翠兒便煎好了藥端來,說,“小姐趁熱喝,廚房裡傳飯婆子說三姨娘晌午吩咐了,教按她的菜譜替小姐也備了,我去瞧了瞧,晚飯是翠榕菌絲羹和酥油卷。”
如蔓只盯了窗外出神,便問,“梅香可在外頭?”
翠兒歪頭瞧了一眼,低聲說,“正在偏房裡做活的。”
“也罷,今日是我說重了,望她能體諒我的一番苦心罷。”如蔓握了臉蛋兒,含了一顆蜂糖,將湯藥飲下,翠兒便忙地遞來熱巾帕,替如蔓擦拭了。
“二小姐向來這般,只怪梅香趕得不巧。”翠兒寬慰道。
如蔓擱下了碗,將銅雀小爐曖在懷裡頭,才說,“原該給她提個醒兒,那樣的性子遲早要吃虧的。”
那梅香經了這一事,也收斂了許多,卻是見了如蔓再也不敢多嘴,做完事就避開了。
冬日晝短夜長,過了數日,如蔓這一病大約好了,她遂不願養在床上。
用了早飯,便領著翠兒梅香收拾院子。
東廂外的白梅花開了數枝,如蔓釆了些,用美人聳肩瓶裝了水,養在屋裡頭,薄添了一份顏色,瞧上去,也有那生機勃勃的兆頭了的。
被褥單子,並上紗帳窗簾,皆用上了新的。
民間素有習俗,病去了必要將用過的東西也盡數換掉,才能祛病消災。
一來二去的,這一病,總歸是有好些個人送了東西探病,多多少少的是個心意。
如蔓自是沒有怠慢,教翠兒都收在偏房裡,再將每一筆都記在冊子上。
其中又以三姨娘送的最為豐厚。
那梅香是四小姐房裡出來的人,自然對三姨娘的喜好略知一二,如蔓隨意問了問,便教翠兒去二門上取了些來,又到錢婆那裡領了一盒補藥。
便也是在這幾天裡,秦老爺和大公子從關西回了府,一來參加秦婉蓉的及笄之禮,二來年關將至,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