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看了孫紹做的短笛,也有些奇怪,她接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看,指著吹口部位剛剛貼上的竹膜問道:“阿滿,你這是什麼?似橫吹又不是橫吹,這層膜又是幹什麼用的?”
孫紹有些小得意的接過竹笛,橫在嘴邊,舔了舔嘴唇,運足了氣,吹響了竹笛。竹笛雖然做得倉促,但是音色卻還堪聽。悠揚的笛聲從短笛中飛揚出來,歡快的節奏讓人心情為之一爽,年紀最輕的橋月聽了,眉飛色舞,要不是母親和夫人在眼前,說不定就能翩翩起舞,就是人到中年的橋英和一向穩重的大橋聽了,臉色也有些欣欣然。
隨著笛聲的起伏,大橋臉上的擔心消失了,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如此,便也應付得了。”
孫紹有些悲摧,自己這麼精妙的笛聲,居然只是“應付得了”?這大橋的眼境未免也太高了些。其實他卻是誤會了。大橋以為他做的竹笛是橫吹,而橫吹只是軍中的樂器,節奏歡快,以雄壯為美,和宴會之間的音樂本來就不相同,橫吹用於宴席,本不太適合,只是大橋知道他好兵事,大概也只能吹一些這樣的曲子,倒也沒有想太多。說實在的,這樣的曲子對於以典雅為美的大橋來說,只能算作野調,能給他一個“應付得了”的評價已經有鼓勵他的成份在裡面了。
大橋見孫紹雖然還是言笑自如,但是眉宇之間卻有些意興闌珊,以為自己的話又打擊了他,不免有些過意不去。這次孫紹願意陪她去周府赴宴,絕大部分還是孝敬她的成份,要不然以他和周家三兄妹的情份,他根本不會去的。有了這份感激在裡面,大橋便多了幾分著意,又拐彎抹角的誇了孫紹幾句。
孫紹很快就聽了出來,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又吹了幾首在他看來比較典雅的曲子,讓大橋以她的審美眼光挑了一隻備用。他們談說音律,當然是大橋說、孫紹聽的時候多,但孫紹能和她談論音律已經足以讓大橋驚訝了,更何況他偶爾還能說出一些新穎觀點,兩人越說越投機,一時倒忘了時間。大橋平時很少有人談心,孫策在世的時候,只顧著打仗,根本沒有什麼談論音律的心情,再說他也不懂這些,後來孫紹長大了,也和孫策一樣醉心於兵事,對音律也沒什麼興趣,這十幾年來,大橋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娛自樂,難得有知音,而妹妹小橋偶爾來一趟,也總是不忘提到她的如意郎君周瑜或是出類拔萃的幾個兒女,讓大橋氣苦不已,象今天和孫紹互相切磋的情景,對於大橋來說是十幾年的第一次,一定要比擬的話,也只有當年橋家還沒有敗破之前,自己和妹妹在府中學琴時的情景與此彷彿。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橋蒼白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喜悅的表情,橋英看了,心中歡喜,躲到一邊暗自抹起了眼淚。自從家主橋蕤戰死,大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作為看著大橋長大,已經把大橋當作半個女兒一樣看待的橋英,此情此景,讓她十分感慨,她悄悄的把橋月叫到一邊,輕聲吩咐道:“阿月,去廚房吩咐一聲,讓他們多準備些爽口的蔬食,夫人今天心情不錯,也許能多吃兩口。”
“唉。”橋月見母親高興得流淚,也十分開心,連忙輕手輕腳的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等大橋為孫紹挑定了曲子,又修正了幾個曲調,日已正午,到了午食的時間。橋月領著幾個僕役,端著幾個食案上了樓。聞到飯菜的味道,大橋和孫紹才回過神來,兩人相視一笑,放下樂器,在銅盆裡淨了手,相對而坐,各自用飯。
午飯並不多,一隻青銅釜裝著摻有肉末的羹湯,一盤早上就吃過的肉脯,一盤青葵,一碟醬,一碟芥,然後就是一碗大米飯。
孫紹是餓了,先就著釜喝了一口羹湯,然後抓起飯就往嘴裡塞。漢代雖然有箸,但是吃飯並不用箸,而是用手抓起來,捏成團送到嘴裡,好的米飯講究捏起來是一團,鬆開來又各不相連,孫紹最開始吃這種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