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竹林裡漸漸熱鬧了起來,孫紹帶著兩隻互相不服氣的烏眼雞回到竹林,竹林裡已經是人影幢幢,粗粗看去,竟有三四十位之多,孫紹仔細看了看,卻沒有一個認識的,暗自抹了把汗,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四處張望了一下,見下游處有一個年青人正獨坐,看樣子有些不太合群,便走了過去,躬身一揖:“這位兄臺,此處可有人麼?”
那個年輕人正看著溪水出神,猛然間被孫紹這麼一打斷,吃了一驚,連忙起身說道:“無人,兄臺儘管入座吧。”
孫紹點頭坐下,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年青人,與旁邊那些談笑風生的讀書人不同,這個年青人似乎有些靦腆,穿著也很一般,只是一身乾淨的越布衣,他的手很大,露在袖子外面的指關節十分粗大,看起來象是個做體力活的,和那些讀書人白淨如女人的手大相徑庭。見孫紹打量他的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往袖子時縮了縮,尷尬的笑了一聲。
孫紹很好奇,他一直以為這個流觴之會中他應該是最癟腳的,沒想到卻看到一個比他還拘謹幾分的,頓時來了興趣,拱拱手笑道:“在下孫紹,敢問尊姓大名。”
那人似乎沉思了一下,看向孫紹的眼光平和了一些,客氣的回道:“在下葛衡,字思真,吳人。”
“久仰久仰。”孫紹虛偽的拱拱手,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葛衡是何許人也。
葛衡的心態和他也很相似,他打量著孫紹,過了片刻,又有些不解的問道:“孫兄是新到吳地來的麼?葛衡竟是眼生的很。”
孫紹有些尷尬:“說起來,我也是吳地人,先父故討逆將軍是也。”
“原來你是那個……”葛衡話說了一半,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連忙用手捂著嘴,臉脹得通紅,從席上挪開,拜伏在地:“草民無知,冒犯少主,請少主恕罪。”
孫紹哈哈一笑,伸手把葛衡拉了起來,拍拍他的手道:“無非是說我就是一個武夫嗎,這也沒錯啊,何罪之有!”
葛衡有些惶惶不安,他雖然不認識孫紹,卻對孫紹有所耳聞,可不是一個武夫那麼簡單,討逆將軍的獨子孫紹據說很不好相處,不僅和他叔叔孫權不合,和他的三個姊夫關係也不好,一旦使了蠻性,可是不管不顧的。他有些懷疑,自己眼前這個談笑自若的年輕人真是那個孫紹嗎?
“思真,找你半天,原來你坐在這裡和少主說話啊。”張溫走了過來,一把拉著葛衡笑道:“你剛才不是問我這酒是怎麼回事嗎?我可告訴你,這酒就是少主帶來的,你有什麼問題問他好了。”轉過頭,他又對孫紹笑道:“少主,這位葛衡葛思真可是我吳縣有名的才子,他明達天官,機巧過人,做的渾天儀可謂是精巧絕倫。”
“渾天儀?”孫紹登時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看起來臉脹得通紅的年青人居然會做渾天儀,我的親孃啊,那怎麼的也是個科學家啊。
“當然了。”張溫笑著說:“少主事務繁忙,不常出來走動,有所不知也在所難免。思真名列八絕,是我吳縣有名的巧匠,就算是仲翔先生也贊他的渾天儀妙呢。”
孫紹更糊塗了,這怎麼又出來一個八絕?看來以前的本尊孫紹確實是個武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練武藝,連這麼有名的八絕都不知道。
“那還要請教。”孫紹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很誠懇的說道。
張溫一愣,隨即臉色也有些不自然,過了片刻,他掩飾的哈哈一笑:“這八絕嘛,就由思真向少主解釋吧,人都來齊了,我要去準備開始了。”說完,不等孫紹答應,衝著葛衡點了點頭,匆匆的跑了,看起來象是在逃避什麼。
“葛兄,他這是……”孫紹有些不解。
葛衡笑了笑:“嘿嘿,少主不要見怪,惠恕兄要招待其他人,這八絕的事,就由我來向少主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