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倫印�
未幾,眼前就起了奇妙的變化,不過我覺得我們依舊是在兩峰之間。此時,這些瀰漫的霧氣像是立著的湖面,有好雨撒在其上,一層一層,讓我覺得移動的是我的視覺而不是這風景。一圈一圈漸漸擴散向無邊之垠,諸多圓環狀的水紋相互交集,泛起了粼粼樣的霧之漣漪。霧影重重中,似有隱隱的仙鶴影子,時高時低,有如不均勻介質的朦朧了水面,若霧籠紗衣,輕瑩渺渺。我們就加快了步子,萱草繩結時張時弛,每移進一步都是天然卓絕,各不相重的影像,如立水中行走一般,伸手出去輕輕撥弄真個就像行在水中,想給這霧取個名字,始終找不出來合適的語彙形容予以恰如其分的描摹概括。再高之上被雙峰半掩的那一脈微光,也似遊動的光火活潑起來,有了極美的曲線,在我們高處隨著粼粼起伏,有時就像伸手可及,分外親切。達達說,他有一種即時欲漂的感覺,像能夠浮起來一樣。亞子伸手拿了柺棍兒扒拉了波痕幾下,就和攪皺了一池秋水,盪漾幾許。阿雅在前回頭看我,我和她恍若隔世,那笑,那容顏,都像從極遙遠的所在向我傳來,只擔心悠忽不見。想讓她說幾句話,她卻一言不發,僅管如此,那分外美好的笑容就讓我勾起了些許既往浮生一樣,忘卻了幾多煩惱。於是隔著這漣漪之鑑,我也對她投之以笑,並伸手,於鑑面之上輕拂,想要撣盡神女峰前的千年幽隱,讓那容顏再清晰些,讓我能想起更多,看的更遠,更真切,別若霧水之濱,作明河之望。
手中挽著的萱草仍在,始得稍安,因我擔心恰如這如夢時分,我們就要各自兀自地相互失蹤,此後將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過眼留音的絕好笑容。覺得像在漸遠,揮揮手,仍有回應,看來不遠,就在比不遠依舊不很遠的霧水之中,有鶴影重疊,浮屠時現,都隱隱有聲。我突然想說什麼,因感到了類似乎寂寂的安靜,叫人頓生疑惑——銷聲。銷聲。聯想而去,會不會是,銷聲——匿跡?我無法可想這美妙的視覺,將要讓人無以什麼代價作為交換。抽出有象想斬斷眼前的一切視野之內的似幻非幻。因之太美,就讓人動了不虞之思。但是,有象在手卻無濟於事,慌亂之下,我一一檢點萱草所繫之人,寶兒尚在,阿雅亦然,亞子依舊在前行走,目光落至達達,恰他回身笑我。我就提著有象,見到了他那近乎神秘的笑容,不著一言,像凝凍在寒冰之內的肖像畫,洇染,模糊,繼而讓人生了徹骨之寒。
爾雅
如果有一張畫卷中央,出現了一個泛黃的焦暈,逐漸泛青,泛黑,燃燒起來,或者如花月面佼好容顏,頃刻塗滿銅綠斑駁,層層腐朽,有一隻蛆蟲伸出來探頭探腦,這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原本的一切面目全非,於供你呼吸的微小顆粒間播散了一種毒素,慌於掩起口鼻不迭,錯亂之間,你已然被毒素入侵,就要同面目全非的一切一樣,連自己都厭棄自己。恨不能瞬間灰飛煙滅,不想看到不願看到的一切繼續發生,甚至,想都不想想。我所感到的徹骨之寒,遠比這要嚴重且無法形容許多,那笑容就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被替換了原本的意識魂靈,而綻放出的不屬於他自身原有的微笑。那神秘石原本造物賦予了他的屬奧妙的知覺,在收了異趣的蠱惑,得了非分之屬後一種竊竊的怕被察覺,而四下窺視幸而不被察覺的竊喜。這與以往的大不相同,致使行在末後的我,感到了之前的那些又開始擔心他前面的亞子和後面的阿雅會不會有危險。只是粼粼霧靄間潛潛寂靜,一無聲息。
我叫了聲亞子,在亞子回頭以前,我擔心他會不會也染上了那種怪異的笑魘。手握了有象,另一隻手伸到脖子裡去摸那串念珠上的小羊,想要獲取一種力量,控制一切突來的局面。亞子的樣子也只剩輪廓,不甚分明,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還是波痕微動的霧面混淆了我的視覺。拍了拍阿雅,阿雅卻不回頭——手緊緊握了那串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