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知微再點頭,繼續答他:“是,很不容易的。”
黃曉成突然激動起來,“何止不容易?我是看著袁總一路走過來的,公司小的時候,誰不是看著老爺們的臉色過日子,尤其是他這個做老闆的,那年為了一張批文喝到胃出血,下了桌在電梯裡就倒了,還有一次成方週轉不過來,到銀行去貸款給人家刁難得不行,放一點款子都要他籤無限責任擔保,還是我陪他去的,銀行裡那些人的態度,我看了都受不了,倒是他簽完了安慰我,說大不了當一輩子窮人,還好沒老婆。”
董知微輕輕應了一聲,垂下眼睛,想象著那一幕幕情景。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袁景瑞更不可能,她有多不瞭解這個男人,可能她永遠都無法知道。
黃曉成說到這裡,忽然把臉轉向董知微,嚴肅地,純粹的長輩對小輩的口氣,“所以你啊,更要好好地照顧他。”
董知微當場愣住,整個人都僵了,想好歹解釋幾句,老先生又不理她了,轉身往會場裡面去。
留她一個人立在角落裡,身邊全是陌生的面孔,各國的都有Bb s.j oO yoO· n eT。許多人提問,無數的目光投注在臺上的袁景瑞的身上,而他也是帶著光的,令人目眩,那樣遙遠。
誰又能想象他一路走過來時經歷過的黑暗與艱難?就連她都不能。
如果那個時候她已經在他身邊,如果這條路是她與他一起從最開始走到最終點的……不,一切的假設都是沒有意義的,即使有如果。
她曾經在另一個男人最開始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又怎麼樣呢?他終究離她而去,在波折來臨的時候。
當然袁景瑞與溫白涼是不同的,袁景瑞有一種天生的能夠帶動一切人的特質,他是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有著無窮的精力,對開疆拓野樂此不疲,像他這樣的男人,生在這個時代裡是註定要成功的,更何況他擁有溫白涼一世都無法企及的東西——他的運氣。
這些念頭在董知微的腦海中難以控制地翻騰著,她在重新回到袁景瑞身邊工作的這段日子裡,已經自覺成功地將許多她自認為不應該的感情埋藏了起來,埋在身體的最深處,不去翻檢便當它們是不存在的。她安靜而鎮定地做她應該做的,可以做的,就像她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既然做了,可以不是所有人的最好,但一定是她能力所及的最好。
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她所有的抱負,不過是讓自己愛的人過得更好,他們是她的父母,曾經的溫白涼,還有現在正在臺上發著光的男人。他讓她覺得,與被他需要相比,一切變得不重要了。
但她卻為了保護自己拒絕了他,她真是個矛盾到令自己都不忍卒讀的女人,董知微沉默著,給自己下了最後一句定論。
路演在掌聲中結束,她與這一個月來的許多次一樣,被熱烈的氣氛感染,不自覺地抬起頭來望向臺上。袁景瑞立在燈光裡,目光掃過無數張臉,落到她臉上的時候稍稍停留了一下,然後眼睛就微微地眯了起來,並且突然地抬起手來,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做了一個“不要走開”的手勢。
雖然人群已經開始退場,但還是有很多人看到了他的這個動作,並且立刻將注意力投向了她。董知微很少被這麼多人同時注目,頓有些無措,腳步往後一退,可臺上的人已經走下來了,筆直向著她所在的方向。
許多人跟在袁景瑞身後,他走了幾步,又迴轉身去,示意他們走開,最後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
這一個月來一同奔波在那麼多的國家與城市間,她與他也算是朝夕相處,日日得見,但兩人之間一直維持著一種角力般的關係,他默默地觀察她,看著她在他身邊的一舉一動。
他過去從未發現,她是這麼美麗的一個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