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玉只覺得滿耳嗡嗡響,覺得歡喜又覺得不真實。
“這樣啊。”他搓著手說道,“今日天黑了不方便,等明日咱們去看看她…”
“不用去了。”宋三娘再次打斷他。
周良玉一愣。
“娘,我只是想親眼看看她們母子是否平安,並沒有別的…”他神情黯然下去,看了眼小欞,小欞一直低著頭跪著,“那我就不去了,娘自己去吧,我去讓他們備車…”
“我也不去。”宋三娘說道。
周良玉驚訝的看她,小欞也抬起頭。
“不是我不想去。”宋三娘悽然一笑,“是她不見。”
周良玉和小欞都進了屋子,站在一旁。
“她信上說了,一切都好,讓我們放心別在掛念了,也別去見她。”宋三娘坐在椅子上,將信推過來。
看著推過來的信,周良玉伸手拿起來,他的手也在輕輕的顫抖。
信上是劉梅寶的字型,簡短的半張,寫著正如宋三娘所說的內容。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慢慢的放下來。
恨不合情,諒不合心,不如不見,心中掛念,互道平安,如是自安。
信上這一段話反覆的在他眼前浮現,周良玉低下頭不再說話。
很早很早以前,娘不就是這樣打算和妹妹如此相處的嗎?
心中掛念,互道平安,分隔不見。
沒想到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走到這一天。
當夜,小欞將一封休書拿給了周良玉。
“你這是何苦?”周良玉苦笑道。
“她如今平安了,我也該走了。”小欞低頭緩緩說道。
“她如今平安了,這日子正是該好好的過下去了。”周良玉說道,將那休書推了回去。
小欞抬頭,看著他露出苦澀的笑。
“這日子,還能好好的過下去嗎?”她問道。
這日子怎麼就不能好好過下去?周良玉想不明白。
他坐在錫器鋪子裡,手裡拿著幾個新樣式的錫壺,不時的發呆。
“這錫壺開花了”
忽的有人在一旁喊了聲。
周良玉嚇了一跳,差點扔了手裡的錫壺,抬頭見一個老頭咧著沒牙的嘴衝自己笑。
“胡老爹。”周良玉無奈的看著他搖頭。
胡老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裹著破襖靠著補一個錫器換半個饃的時候了,人胖了一圈,紅光滿面,只是曾經掉了牙是長不回來了。
他扯著凳在周良玉旁邊坐下。
“東家,想什麼呢?一上午都失魂落魄的?”他笑道,促狹的衝周良玉擠擠眼,“想媳婦呢?”
周良玉笑著看了他一眼。
“你說什麼呢?為老不尊的。”他笑道。
“誰沒年輕過。”胡老爹就嘎嘎笑了,用胳膊撞周良玉,“你這可不行啊,年輕人,我像你這麼大時,那孩子就跟在門後站著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滾出來…。你瞧瞧你,如今小少爺都這麼大了,老2老三還沒動靜呢…。”
周良玉開啟他的胳膊笑罵一句。
“到底怎麼了?自從年前就看到東家你不對勁了。”胡老爹收正神色,猶豫一刻問道。
周良玉笑道沒事。
過問東家的家事是唐突了,胡老爹也有些訕訕的。
“多虧了東家,才有了我們一家老小如今的奔頭,我就是,我就是覺得跟你挺親的,也沒別的意思。。”他搓著手有些尷尬的說道。
“胡老爹,雖然說當初是我出了錢,但這鋪子能走到今天,我周良玉能將生意做大,是你胡老爹陪我一路走來的,我父親去得早,我又沒個親戚長輩,我也把你當親的。”周良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