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純鴻戲謔道:“你家三哥哥笨,惟恐辦壞了事情,索xìng啥事也不做,這樣不會出錯!”
崔玉兒柳眉倒豎,氣道:“人家和你說正事呢!”
林純鴻笑了笑,旋即正sè道:“太祖爺、成祖爺,權勢滔天?一言可決天下人之生死。僅僅只過了兩代,至仁宗、宣宗時,弄出了所謂的內閣大學士,從那開始,內閣的權力越來越大,到了嘉靖晚年,就連熟稔政爭的嘉靖爺也無可奈何,只好聽之任之。隨後,經隆慶、萬曆二十年,內閣的權力達到了頂峰,首輔之權比丞相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點,要是太祖爺泉下有知,估計得從孝陵中跳出來。”
聽林純鴻的話對太祖爺頗不尊重,崔玉兒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這些都是你們男人的事,男人天生都好鬥,不鬥個你死我活,好像無法瞑目似的。”
林純鴻嘿嘿笑道:“男人骨子裡就熱衷於毀滅,如果能看著對手從自己眼前毀滅,那種成就感簡直美妙至極。至於女人麼,就見不得毀滅了,若兩人有矛盾,估計最終的結果就是老死不相往來。我倒寧願這個世界由女人控制,形成一個個的小圈子,互相不說話,不來往。”
崔玉兒聽得咯咯直笑,道:“你接著說,別打岔,內閣權力大,怎麼了?”
林純鴻道:“我這麼說,無非就是告訴你,太祖爺英明神武至斯,恢復中華,重新架構了大漢的體系,卻也無法防止皇權旁落。荊州這邊,如果我獨攬一切,以後的繼任者,根本無法掌控這些權力,最終還是落入某個團體之手。與其如此,還不如剛開始就不要獨攬。那幫居心叵測者,見我這個活既辛苦,又捱罵,還經常受氣,躲都來不及,也就不會發生慘烈的爭鬥。”
崔玉兒不由得聽痴了。按照荊州目前的發展態勢,林純鴻勢必成為天下最有權勢的人物,一旦林純鴻老去,按照大明的傳統,勢必父業子繼。林純鴻目前就有三個兒子,周鳳兩個,她一個,將來很可能還會更多,這些兒子間豈不是為了爭奪父位,將要爆發慘烈的爭鬥?
想想那些太祖爺被圈養的子孫,崔玉兒就忍不住膽戰心驚。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兒子做一介平民,安安穩穩地渡過一生。
也許,林純鴻放掉權力,倒不失為子孫積福的好辦法。
崔玉兒的想法,林純鴻自然無法知曉。若真知曉,林純鴻肯定會笑她幼稚。政治鬥爭,不是你置身事外就能免禍的。
林純鴻見崔玉兒發痴,也不管崔玉兒是否在聽,說道:“大明朝廷的權力被瓜分為三份,皇帝、內廷、外廷。三方之中,任何兩方聯合,就非另外一方所能匹敵。如,萬曆初年,內廷和外廷相互勾結,皇權就被架空;天啟年間,皇權和內廷結合在一起,外廷就死傷慘重。若是三方都不勾結,朝廷就亂象紛呈,什麼事都做不了。萬曆後期,當今朝廷,就是這副狀態。”
“按說,權力被分為三份,應該是最穩定的,只可惜,權力是被不同的利益集團瓜分,互相爭鬥之下,最終毀了大明朝廷。如果能按照權力的屬xìng進行瓜分,大明朝廷何至於此?”
“荊州這邊,出於歷史的慣xìng,也逐步在往大明的老路上滑去,哎……任重而道遠啊……”
這些話,崔玉兒自然聽不懂,只是用一雙美目瞅著林純鴻,不停地點頭,表示自己在側耳傾聽。
林純鴻自失地笑了笑,接著又搖了搖頭,道:“豈止是任重而道遠,估計要幾百年時間!”
……
回到荊州後,張道涵和朱之瑜沒有繼續糾纏此事,一切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直到黃道周攜聖旨抵達荊州。
黃道周素有直名,書畫詩歌皆佳,就連天文、數理也無一不通。他一抵達荊州,就受到了文人士子的熱烈追捧,在荊州掀起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