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電臺的廣播吧,擰來擰去就一個臺,還是說鳥語的,一句也聽不懂。那就乾脆些,睡覺!
放下車前排的靠椅,柳君仰躺了下去,但那盞昏黃的路燈照到哪裡哪不亮,唯獨投射到他眼裡十分亮。柳君嘟噥了一聲,順手抓起阿基駕駛臺上的墨鏡框在眼前,可還是感覺光線有些刺眼,於是又把右前臺工具箱內做抹布的破禮帽蓋在頭頂。只不過躺了幾分鐘,由於熱量消耗太多,未能得到及時補充的身體就感覺有些涼意了,所以又扯過阿基或者是阿根扔在後排座的破工作服搭在胸前。
剛闔眼躺下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褲腿。不好,有賊!
這廣州不僅錢多,偷錢的賊比錢更多。柳君早就知道這裡不安全的,於是趕緊坐起來。
車門外居然是一個大眼小女娃,六七歲的模樣,身後揹著一個對她來說太過碩大的書包,胸前掛著鑰匙串,手裡還拿著一本漫畫。
我的天!都快晚上十二點了,廣州這個自己都害怕被拐賣的地方,這個小美眉居然敢一個人到處晃悠。這家大人也太沒責任心了。
柳君趕緊跳下車,蹲在小女孩子身邊,抓緊她兩條細胳膊,避免她到處跑,然後問道:“小朋友,你叫啥?為啥半夜一個人在外面呀?你家大人呢?”
“我叫圓圓。”
小女孩一邊想掙脫柳君倆手的束縛,一邊膽怯的朝身後看。
圓圓?儘管她說的是鳥語,但柳君聽懂了。自己的兒子叫方方,這粉嫩的大眼娃娃叫圓圓,看來真是有些緣分。
儘管柳君知道她朝身後看可能是在尋找自己的家長,但只要沒見到她家長露面就不能放手任她再跑開。可是想留住這麼大的孩子他還真一時半會想不出辦法。
說在身上找些小玩意哄哄這孩子,可自己大熱天衣裳沒穿幾件,口袋也都是空空的,於是順手朝披在身上的工裝摸去。“咦”裡面竟然有幾粒皺巴巴的巧克力糖,也不知是誰吃剩下的,因為氣溫太高,已經有些融化了。管他的,能暫時哄住小孩就行。
“圓圓吃糖。”
柳君把巧克力遞給小圓圓,但她瞧著巧克力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卻搖頭不肯接。
“不喜歡吃糖?”
柳君很耐心地問道。
“你是騙子嗎?”
圓圓脆生生用很標準的國語問道。
怪不得小平同志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在廣州這鳥籠裡,今天這還是第一個用標準的人話和自己交流的。
騙子?阿基仨還勉強算得上,騙吃騙喝了一場,可自己除了那一口“海靈草”拌“醬牛肉”,可沒騙到啥啊!就是那唯一的一口,還賠進去若干口水和苦膽汁。要說賺了的,就是臉上的脂肪了。出了白宮的門也就是那裡變厚實了些,其餘真沒撈到啥。柳君苦笑著問道:“圓圓,伯伯像騙子嗎?”
小圓圓把手裡的漫畫攤開,柳君一瞧封面還真樂了。
那漫畫的封面上一個騙子蹲在一個背書包的大眼娃娃跟前,騙子頭戴禮帽、架著眼鏡,衣領豎得高高的遮住大半個臉頰,並正在用手中的糖果哄騙小娃娃,想讓她跟著自己走。自己這副模樣,真正像極了漫畫中的人物。
柳君張口結舌。
漫畫家把騙子的形象都固定下來了,怪不得這孩子要拉扯自己的褲腿向自己求證。自己該如何向祖國的花朵解釋清這一切?
“陳圓,陳圓!”
恰好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呼喊。這女人也是標準國語,看來也屬於那種外來移民。小女娃娃一聽見家長的呼喊,沒等柳君鬆手就開始使勁掙扎起來,還趁著柳君反應不及,順勢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媽呀。”
柳君慘叫一聲趕緊鬆開了小娃娃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