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姨侄女說的沒錯,按照規矩,的確是要如此。可是我也是不得不為之啊。”
看著眼淚水控制自如的謝姨媽,雲卿眼底帶著笑意,不甚明白的問道:“姨媽如此說,難道有人逼著你一定穿紅戴綠嗎?”
這話明明是含針帶刺,可雲卿眼睛眨了眨,語氣天真無比,讓謝姨媽就是心中有氣,也不能發出來,繼續拿著帕子道:“姨侄女你是不知道,我家相公死了之後,家中的親戚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每日上門來借東西,說是借,其實是拿,不可能還回來的,我不給,他們就搶,如此下來,我心中就存了懼意,來揚州的路途遙遠,路上若是給人看到我們母子倆穿著喪服,定會知道無人可靠,指不定也和親戚一般上來敲詐,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我們才不得不違心的穿戴鮮亮,讓人以為我們不好欺負,才能平平安安的到達揚州,尋得庇護。”
她雖哭泣不止,口齒卻頗為清晰,一字一句帶著哀哀之聲,直將周圍的人說得眼底都帶上了同情。
雲卿眼底似也帶著憐惜,輕聲道:“姨媽難道一路上不是和祖母一起的嗎?”
抽泣了幾聲後,謝姨媽看著雲卿,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的光彩,隨即掩飾下來,拉著韋凝紫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接著道:“好在路上遇見了老夫人,讓我們一路同行,有了老夫人的福澤,也不怕那盜賊了,但一路總不能穿著孝衣和老夫人同行,老人家身子弱,受不得哀慼感染,就算讓人指責我們母女,我們也不能不顧老夫人的身子啊。”邊說,母女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抱頭哭泣。
老夫人看著渾濁的眼裡也溼潤了,伸手扶起謝姨媽,感動道:“你也是個傻的,怎的就只會為別人著想,不會考慮考慮自己呢。”
“老夫人待我恩重,我怎可忘記您的恩情。”謝姨媽臉上掛著淚珠,語氣裡真誠十足。
精彩,實在是精彩,雲卿忍不住的想要給謝姨媽鼓掌,明明是自己喜歡打扮,不守喪制,經過她這麼一說,倒變成為了祖母的身子才不得不這麼做。
到底是上世將父母祖母皆騙得團團轉的謝姨媽,功力實在是不同凡響,雲卿看她的戲也唱得差不多了,也迎了上去,將跪在地上,小臉上同樣滿是淚水的韋凝紫拉起來,親切道:“表姐快起來,若是娘知道姨媽和你為了她婆母安康連守孝都放在一邊,肯定很感動的。”
聞言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利光,本朝以孝治國,孝為百善先,謝姨媽為了她身子安康,雖也可以稱孝,卻是逾越了,她並不是謝姨媽的直系長輩,不必為了她拋棄守孝,再者她作為一個老人,當然希望兒女重孝,若是自己兒子媳婦像謝姨媽一樣,還未出孝期就穿紅戴綠,她肯定要氣死,本來想說的話到了唇邊就改了,“素玲,你和凝紫雖是為了我身子好,可是規矩還是要守,若是讓人聽到了,還以為我沈府沒有規矩,連孝道都教不好。”說完,就放開了謝姨媽的手,臉色也變得淡淡的,沒有開始那種感動了。
韋凝紫沒有注意到老夫人的神色,她從一開始就在暗暗觀察面前這個表妹,只見沈雲卿梳著三環髻,烏黑的頭髮從肩上流淌下來,頭上插著數枝白玉梅花釵,身上穿著淺綠色的上襦,衣襟繡著紅梅,下身穿著月白色百褶裙,手上戴著兩隻赤金刻玉鐲子,全身透著一股不經意的富貴之氣,每一件東西都不張揚卻件件價值不菲。
她下意識的想起自己,頭上不過是一隻鎏金簪子,一朵玫紅色的絹花,手腕上也是蘇銀鏤空的鐲子,就是妝奩裡最好的鐲子,也比不過表妹手上的那兩隻。
微垂了眼角,她在心裡暗道:一定要討得眼前表妹的歡心,她是謝氏和沈茂唯一的女兒,若是她接受了自己,謝氏和沈茂就很好接近了,而只要他們喜歡自己,這些名貴的物品她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