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埃爾文從未將這件事對任何人哪怕是視為繼任者的韓吉說過。
“……真相總是湮滅在古老的歷史之中。”
“艾連大人?”
說了一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話,艾連抬頭,被夜風吹動的淺黑色髮絲下銳利的金瞳瞥了法奇拉一眼。
“艾倫要是真的被那傢伙害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嗎?”
他說,黑夜中的右瞳閃動著發亮的金色冷光。
年輕的輔佐官被長官的一句話堵得一哽。
“……他終究還是您唯一的親人。”
哽了半晌之後,他才低著頭輕聲這麼說了一句,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低著頭的年輕輔佐官被掩在陰影之中的臉色。
艾倫又瞥他一眼,微微上揚的眼角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意味,然後那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不見。
“看樣子艾倫已經知道父親被殺的真相了。”
金瞳的少年神色平靜地說,“我瞞了他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當年發生的事情還處於襁褓之中的艾倫沒有任何記憶,但是當時年僅兩歲就跟著母親逃亡的他卻記得非常清楚。
因為耶格爾這個姓氏並不常見,長大之後他曾經勸過母親隱瞞姓氏,但是一直惦記著父親的母親執拗地不肯隱姓埋名,結果導致沒過幾年他們就再次被人盯上……
艾連的金瞳之中驟然掠過一道令人膽寒的利芒。
這幾年在憲兵團中,他不動聲色地私下暗查著,已經隱約查到當年巨獸人襲擊村鎮導致母親死去家破人亡分離的慘劇,恐怕就是追蹤到他們蹤跡的王室一手策劃出來想要將他們斬盡殺絕的毒計。
父母皆死於雷伊斯王室之手。
本來還想要繼續查下去,誰知道那些傢伙突然要對艾倫下手,他一時沒來得及防備就——
……
和法奇拉的想法不一樣,他並沒有離開憲兵團逃離王都的打算,要知道只要一天沒有公開宣佈將他逐出軍團,他仍舊是憲兵團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分隊長。
憲兵團他的勢力並不小,法奇拉這些屬下依然忠心耿耿地跟在他身邊,王室找不到藉口公開處罰他也只能暗中給他下絆不能明面上對付他,他反敗為勝的機會並不小。
如果說以前他一定要將艾倫從調查兵團接過來,是因為當時的他可以庇護住艾倫。可是接下來他要走的將是一條無比險峻的路,所以他將艾倫交給了利威爾。
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很清楚,經過這一次,艾倫已經不再信任調查兵團了。
不過既然讓這位兵士長一同來到王都,說明艾倫還是信任這個人的。但是這也不過是信任那個叫利威爾的人而不是調查兵團。
何況他心裡有數,調查兵團恐怕很快就要自身難保……
而利威爾這個人到底會……
…………
將思緒收回來,少年一抬手,將屬下不久前還給他的細繩重新系在了頸上。
黑暗中,垂落在他胸口的鑰匙狀的銅飾邊緣閃過一道亮光。
夜色之下,金瞳的少年長官站在高高的屋頂之上俯視著那一片王都燈火通明的大地。帶著寒意的夜風呼嘯而過,將那從他的左頰上散落下來的雪白色繃帶吹得飛揚而起,在黑暗中掠開一條條白色的柔軟弧度。
棕黑色的雄鷹在空中一掠而過,拍打著翅膀飛落在他的肩上。
縮起羽翼,收斂利爪,搏擊長空的猛禽安靜乖巧地停留在他的頰邊,只有那一雙銳利的細小瞳孔灼灼然注視著夜色。
少年俯視著腳下的大地,他一笑,便如光照大地。
掌控憲兵團反叛王室。
不做做看怎麼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