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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他的眉頭之間,有一道皺痕,又細又淺。徽妍看著,有些詫異。平日裡在他面前多是低頭俯首,懷揣心事,徽妍不曾注意,現在細看才能發現。

這個皇帝,大概當得十分辛苦吧。徽妍心想。

不過這麼看著,卻不覺得憔悴。與當年那個冷峻少年相比,他的眉眼和輪廓仍然俊美,卻多了幾分歲月積累的成熟。

此時的皇帝,看上去與平日有些不同。

在徽妍眼中,皇帝此人,似乎從來不可一語概括。年少時,他張揚不羈;重遇之初,他高高在上,喜怒莫測。徽妍在他面前膽戰心驚過,被嚇哭過,但後來發現,皇帝也並不那麼恐怖。他會跟人開玩笑,儘管那些玩笑話徽妍從不敢像對待平常人那樣輕鬆,但時候想一想,她會覺得皇帝是真的在跟她說一個有趣的想法,出人意料,且毫無惡意。他也並不總是難以接近,在蒲那和從音面前,他會像一個真正的舅父;而在她的家人面前,他是出身長安世家的神秘翩翩佳公子。他如果願意,可以讓人忘掉他是皇帝,也能輕易地得到他人好感。

而現在這張臉上,那些讓徽妍猜測不已的神色都沒了蹤影,安詳平和,胸口微微起伏著,徽妍能聽到氣息緩緩進出的聲音。

頰上好像有些隱隱發熱。

這樣盯著一個皇帝看,好像實在有些肆無忌憚……徽妍窘然,忙收起心思,便要走開。

袖子忽然被扯住。

徽妍一驚,再回頭,卻見皇帝已經睜開眼,看著她,目光直直。

“卿方才是在盯著朕看麼?”他的聲音低低,帶著些剛睡醒的沙啞,似打趣,又不似打趣。

第47章

徽妍好像被逮了個正著的賊人,與皇帝四目相對,頭腦瞬間空白,熱氣一下衝上耳根。

“陛下……”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支支吾吾,“陛下醒了,妾去請徐內侍。”說罷,便要走開。

皇帝卻扯著她的袖子不放手,將她拽回來。

“你還未答話。”他神色慵懶,眼睛卻神采暗藏,盯著人不放。

徽妍知道在他面前,死犟毫無出路,壓下心虛,一本正經答道,“方才陛下入睡,妾恐陛下著涼,故而替陛下添衾。心中思及陛下衛國操勞,妾甚感動,停留之時,陛下便醒來了。”

皇帝聽了,沒答話,卻看著她笑起來。燭火微搖,他雙眉舒展,鳳目中流光瀲灩。

“坐下。”他說,“朕有話說。”

又來。

徽妍豈不知他心中打著什麼主意,熱氣燒灼不斷,腹誹,孤男寡女有甚話好說。

不能中他的套,不能被他牽著走……心底提醒著,徽妍面上依舊鎮定,“稟陛下,妾不敢。”

“有甚不敢?”

“陛下御榻,妾同坐,於禮不合。”

“那你便站著。”

“……”

皇帝鬆開手,不管徽妍一臉窘相,自顧說下去,“長沙王上書,欲將蒲那從音接到長沙國,女史之意如何?”

呃?

徽妍看著皇帝比她更正經的臉,愣了愣。

長沙王劉振,是仁昭閼氏的父親,蒲那和從音的外祖父。在匈奴的時候,徽妍有時會為閼氏代筆寫家書。

去長沙國……徽妍想了想,道,“陛下,閼氏在世時,甚念長沙王,如今王子與居次到了中原,與長沙王見面亦是應當。只是長安離長沙國畢竟遙遠,路途多阻。王子與居次年幼,從匈奴到長安途中曾水土不服,南方地氣溼熱,路有瘴氣,若去長沙國,妾恐王子與居次不適。”

皇帝頷首,道,“朕亦是此想,故而詢問女史之意。既女史也以為二人遠行不可,朕明日便回絕此事。”

徽妍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