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婦人能保持這樣的沉著的態度已經很是不易,眾人紛紛沉默不語。
李東陽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朱厚照要是出了個三長兩短,他李東陽如何向先帝、曾經的學生交代呢?
他一生中都未必有今日這般果斷的抉擇,大聲道:「我親自去追!」
蔣冕立即勸道:「李大人年事已高,難免不便,還是我和叔厚去吧!」
李東陽今年已經六十又四,哪兒經得住快馬追人啊?要是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這顆是大明首輔啊!
李東陽堅定道:「我去!只要我勸說,萬歲爺一定會回來的!」
他這話說得確實有些道理,畢竟李東陽曾是朱厚照的先生,在朝中聲望很高,朱厚照對他也很是信重,若是連李東陽的話都不聽,朱厚照還會聽誰的話呢?
夏靈瞬此時卻開口道:「李先生年紀畢竟不小了,況且萬歲爺不在,朝中還有諸多事宜需要處置,還是得李先生坐鎮朝中,追萬歲爺的事情就請其他幾位大人多多費心。」
楊廷和對李東陽還算是信任,兩人私下裡關係還算不錯,如果李東陽能夠坐鎮朝中,他也能放下心,免得夏靈瞬這個不一定可靠的皇后掀起一股妖風。
雖說夏靈瞬剛才的說辭無懈可擊,但楊廷和心中的直覺告訴他,夏靈瞬這個娘娘並非只有深宮婦人、平民皇后那麼簡單。
李東陽無法,也知道夏靈瞬說得有道理,他只能看向楊廷和道:「介夫,我信得過你,這事便交給你和敬之了。」
楊廷和也對夏靈瞬所說的事情經過保持一定的懷疑態度,自然想著能夠當著朱厚照的面好好問一問,便立刻應了下來。
如今太子年幼,皇后剛剛誕下公主,唯有李東陽這個首輔要暫時撐起來,將朱厚照「偷跑」前往邊關這件事暫時瞞下來,免得這件事與土木堡之變結合在一起導致人心渙散。
好在朱厚照是個不愛上朝的主兒,剛剛成婚那兩年還好,自從之前在內閣暈倒之後,這人便時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早朝都不怎麼上,更不用說午朝和經筵之類的,除了楊一清授課之外,他也鮮少去聽日講和經筵了。也正因為如此,即使朱厚照不去上朝,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夏靈瞬見眾人很快便恢復了常態,該追人的追人,該幹活的幹活,看著似乎是要各自散去了,這才接著道:「還請李大人暫留。」
李東陽大概猜到夏靈瞬會說什麼,便應聲停下了腳步。
等到其他人各自散去,夏靈瞬的身體才稍微鬆弛下來,她又讓人給李東陽換了新茶,奉上茶點,道:「李先生是皇爺的先生,也是太子的先生,要說我在這朝堂之上能信得過的人,除了先生再沒有其他了。」
李東陽急忙道:「皇后娘娘實在是客氣了,臣豈敢。」
夏靈瞬一直支撐著身體,難免有些疲累,但眼睛卻始終明亮,靜靜地注視著李東陽,道:「李先生不必客氣,咱們的淵源且長著呢……剛才諸位大人都在這裡,有些話我不大好說,如今只剩下先生,我自然是敢說的。」她見李東陽洗耳恭聽的模樣,繼續道:「萬歲爺脾氣倔,先生應當也知道,如今楊大人和蔣大人都去追萬歲爺了,可若是萬歲爺打定主意不回來了,只怕二位大人也不能奈他如何。但到那個時候,萬歲爺不在京中而出關的事情必然已經傳開了,萬歲爺是沒有什麼不好的心思的,先生比我更清楚……」
李東陽會意,道:「萬歲爺是御駕親徵,太子留守監國,這並非史無前例。」他見夏靈瞬鬆懈些許,接著道:「但要是天色有變……」
夏靈瞬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不語。
怕就怕出了土木堡之變,大明總不能沒有皇帝,而再有父子不和的事情發生的話,如今的大明可不是仁宣之治後的大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