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手裡的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她,問:「怎麼了?不開心嗎?」
清清朗朗的嗓音。
「……也沒什麼。」她接過礦泉水瓶,抿了幾口,「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少年也往臺階上一坐,片刻之後,又坐得靠近了些。
「陸夢溪。」他懶洋洋地喚了聲,故作鎮定,「我發現我挺喜歡你的,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啊?」
她沒說話,站起身準備走,他一把撈住她的手,目光灼灼而真摯。她慌亂地抽回手,那人卻拽緊了不放。
掙扎間,陸夢溪醒了過來。
已是深夜。
病房內只開了兩盞小燈,光線很暗,窗外也是漆黑一片,只有走廊上亮如白晝的燈光從房門上的玻璃探視窗透進來。病房很大,有書桌有沙發,她起先還沒看出這是哪兒,直到看清頭頂掛吊瓶的架子,才意識到這是醫院。
裴越澤早在她睡夢中不安掙扎時鬆開了她的手,見她睫羽顫動像是要醒轉,立馬欲蓋彌彰地走到窗邊,裝模作樣地看街上陸陸續續駛過的車輛。
陸夢溪坐起來,喃喃地問:「我怎麼在這兒啊?」
裴越澤溫聲解釋:「你低血糖暈倒了,你同事送你來的醫院。」
他站立的地方沒有開燈,整個人都落在黑暗裡,身形昏暗,恍惚間,和夢中那個模糊的影子重合了起來。
陸夢溪連忙搖搖頭,甩掉這種詭異的聯想,也甩掉剛剛那個光怪陸離的夢。
「那你怎麼在這兒啊?」
「今天來醫院簽合同,剛好看見你被救護車送來。」裴越澤說得理所當然,「我們倆都快結婚了,我是你的合法配偶,肯定不能扔下你不管啊。」
「是不是一個女孩子送我過來的?」
陸夢溪現在記憶是斷片的,不記得自己昏倒前幹什麼了,盲猜是徐寧寧送她來的醫院。
「對。」裴越澤不動聲色,「還有一個男的,姓陳。」
陸夢溪驚訝道:「陳主任?」
大魔王這麼平易近人的嗎?還送她上醫院。
裴越澤走到牆邊開燈,像是隨口一問:「他是誰啊?」
陸夢溪實話實說:「領導啊。」
她看見一旁衣架上掛著她的外套,下床去拿。
她記得手機放在外套的口袋裡。
解開鎖屏一看,已經凌晨12點了。
她打消了打電話報平安的念頭,而是給徐寧寧和陳銳平都發了條微信,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醒了,謝謝他們送她來醫院。
接著給裴越澤下逐客令:「不早了,你要不回家休息吧。」
攆人者人恆攆之。裴越澤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
今夜無月。
陳銳平臨睡前準備關機,手機剛好響了聲微信提示音。
他以為是哪個工作群的訊息,略微不耐地開啟一看,才發現是陸夢溪發來的。
陳銳平是把「斷舍離」貫徹得很徹底的人,微信訊息閱後即刪,所以整個微信的訊息列表都是空蕩蕩的。
現在訊息列表裡只有陸夢溪的頭像,右上角有一個提示未讀訊息的小紅點。
他點開來看。
【陳主任,謝謝您送我來醫院,我現在已經醒了,一切正常。】
陳銳平打了一長段,諸如「好好休息,注意身體」之類的,想了想,又全部刪掉,只回了冷冰冰的三個字:【不用謝。】
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回復,他習慣性地左滑聊天框,拇指正要碰到紅色的「刪除」,又頓住了。
退出微信,關機睡覺。
下午那會兒,他本想說「等她醒了,就告訴我」,後半句在唇齒邊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