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打下去,恐怕自己真的會命喪她手,就如祝鴻文和裴嬰一樣。於是,即使仍舊心存不甘,柳茵茵還是不發一言地回到了白十欽身後。
「秦老莊主,該你了。」左玄裳握緊了刀柄,她已做好與這位「劍尊」決一死戰的準備。
然而只見秦觀海徐徐起身,渾厚的聲音在武場內響徹四方,「左城主既已身受重傷,老夫再與左城主一戰便是有違俠義之道…」
「秦老莊主!您怎可…」一旁的唐仲斐聽出他言下之意,當即便欲勸阻,卻被秦觀海抬手示意閉言。
緊接著他又繼續道:「可飛鶴山莊到底是接了左城主的挑戰書,若是不出戰也有違江湖規矩,更是不尊重左城主。因此,便讓老夫身邊這位徒弟,替老夫出戰吧。」
說罷,身後那位名不見經傳的白衣弟子應聲上前。
包括左玄裳在內,所有人在見到那位稚嫩到一看就是新入門的弟子時,心中立即便明瞭了。
秦觀海這是故意要放她一馬啊。
至於緣由嘛,大家也都猜得到。與座上那些趁火打劫的正派之人不同,秦觀海行走江湖六十餘年,一向秉持心中公道和大義,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被江湖稱為「武林第一俠士」。
如今他讓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同左玄裳一戰,為的,不過也是一個公道而已。
武場中央忽然傳來一聲極低的輕笑,這是從第一場挑戰到現在,她首次發出笑聲來。
同正派作對這麼些年,她還是頭一次對一個正派人士生出些許敬佩。
「行吧。」她將赤練刀抗在肩上,揚起下頜露出一如既往的囂張神色,沖那位新人弟子勾了勾手指。
…
他在她手下連一刻鐘也未撐到,秦觀海面不改色地喚回弟子,隨即與白十欽對視一眼,微微頷首。
而後白十欽飛身到左玄裳面前,從腰間取下圓鼓鼓的錦囊遞給她,「這裡面是離朝千鴆的解藥,服下後當日便可醒來。」
「雖然這是我贏得的,不過…」她接過錦囊瞧了一眼裡面的白色瓷瓶,笑道:「還是謝了。」
話畢,她將周圍這一圈正派之人,仔仔細細地環視一遍。
有的眼裡仍是不甘、有的眼裡還是厭惡、有的眼裡平靜如水,神態各異,竹柏異心。
不過不重要,她終究是贏了。
涼風從未停歇,青絲依舊飄蕩,左玄裳緩緩勾起一邊嘴角,昂首闊步地轉身離去。
在很久很久之後,旁人偶然回想起今日之事,也曾問過她值不值得。一隻手臂,五根手指,換一條她認為只是寵物的命,值嗎?
然而,她實在不適合思考如此深層次的問題,於是旁人問起的時候,她只是聳了聳肩,滿不在意地答道:「還行吧。」
僅僅只是三個字,卻已足夠讓那人彎了眼角。
第35章 醒來
左玄裳是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味回到修羅城的,當左傷上來扶她時才發現,她的衣服已被鮮血染了個透徹。
一模滿手的紅,饒是左傷跟了她九年,見過無數次她受傷的模樣,也未曾有一次像現下這般令她膽顫心驚。
「城主!您…」
「先別廢話。」她將手中藥瓶遞給左傷,「這是離朝千鴆的解藥,拿去給池墨服下。」
那個小小的素白瓷瓶裡,裝的是一顆小指甲蓋大小的白色藥丸,左傷放置鼻下嗅了嗅,的確是離朝千鴆的解藥沒錯。
她領命離去後,左玄裳便回了房裡自己處理傷口。先前在飛鶴山莊封住穴道時,順便封了點痛覺,現下解開後,所有傷口的疼痛一起湧上來,讓一直面不改色的她終於蹙起了眉頭。
艱難地將衣服一件件脫下,她這才將自己身上的傷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