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外院,果然看到公主府外圍了數十位穿鎧甲佩彎刀的侍衛,火把將前院照得燈火通明。
長公主和駙馬先一步到來,此刻正與大理寺卿僵持不下。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長公主側身,幾步來到女兒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快快回你的拂月閣,今兒有阿孃在,沒人敢把你從公主府帶走。」
楚長寧翻手握住母親的手:「阿孃,梁大人也是秉公處事,我問心無愧,這就跟梁大人去一趟大理寺。母親和爹爹在家要保重身體,等著女兒回來盡孝。」
愛護如珍如寶的女兒,要到大理寺那種鬼地方受罪,長公主一顆心揪了起來,還是駙馬一把擁住她的肩膀,安慰:「長寧乃縣主之尊,自然跟普通人待遇不同,你要不想看到我們女兒受苦受罪,趕緊叫幾個婢女打點行李,一道送去大理寺。」
長公主有了主心骨,連忙吩咐身邊的得力心腹:「倚翠,你領著拂月閣的幾個丫頭們去準備,手腳都麻利些。」
大理寺連夜圍起公主府的訊息,第二日便傳遍了盛京,有人欣喜,有人惋惜。
惋惜的,正是大皇子李玄燁。
此刻他正與寧遠侯對弈,食指與中指從棋罐裡捻起一枚黑子:「得天獨厚的一顆棋子,成為死棋,倒是可惜了。」
書房外,有人叩了叩房門,就聽見外面傳來小太監的聲音:「大皇子,方才長公主與駙馬一道出門,好像是去宮裡的方向。」
大皇子沉吟片刻,將黑子扔回棋罐:「今兒這局棋怕是下不完,改日再約舅舅對弈。」
大皇子匆匆趕到皇宮,長公主與駙馬在太后慈寧宮,皇帝也在,皇后與四皇子姍姍來遲。
「不過是一隻簪子,這只能說長寧恰好去過七彎橋,並不能證明別的什麼。皇兄怎麼能下旨叫大理寺到公主府拿人,金尊玉貴長大的縣主,她到了大理寺那種地方,得吃多少苦頭啊!就算國法無情,可到底親疏有別,長寧可是皇兄的親外甥女啊!」
大皇子來時,就聽到姑姑福慧長公主向父皇訴苦。
李玄燁看向欲言又止和不動聲色搖頭制止的皇后,心下瞭然,立在一旁不做聲。
就在這時,主位上不惑之年的皇帝指了指大皇子:「弘燁,你說說看,朕是該依照律法,還是該為一己血脈之情偏私容情?」
猝不及防被點名,李弘燁知道這是一個亙古難題。
若他答偏私,那麼就是不重律法,將來何以依法治國。若是答依照律法行事,難免會被指責冷血無情,為君需有仁德之心,冷酷薄情,那是暴君。
李弘燁拱拱手:「這個問題,兒臣答不上來。」
同樣的問題,皇帝又考校四皇子。
李巡往皇帝身邊的皇后看了一眼,回:「國有國法,律有律法,律法不外乎人情,在公平公正之於,在條條框架的冰冷律法裡,可以酌情,但不可枉法。」
大皇子心裡嘀咕,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可不知為何父皇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
最後,皇帝看向角落裡跟個空氣人似的八皇子:「在國子監讀書已有幾載春秋,你也說說自己的看法。」
直到這時,大皇子才發現原來八皇子也在,反正這個八弟不受寵,大皇子根本沒放到眼裡。
李筠從角落裡站出,恭敬執禮:「回父皇的話,兒臣自小聽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兒臣犯了法,父皇要治兒臣的罪,兒臣欣然接受。可如果換作兒臣,兒臣定會偏私自己所在意的人。」
說罷,八皇子退至一旁,感覺有兩道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他抬眼,對上長公主和駙馬善意的眼神。
李筠抿了抿唇,頭低得更深,只盯著腳尖。
他尚且年幼,說出的話,父皇只會覺得一團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