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眸光幽深,注意到她手裡的帕子一角繡制著金燦燦的香瓜。
這一夜的折騰,睏意襲來,瞧了瞧天邊的啟明星,楚長寧道:「天色不早,本縣主送程大人出府。」
這是逐客了。
程玄掠過她面上的表情,有點意外。
之所以一口答應,便是他打算看楚長寧葫蘆裡賣什麼藥?
莫非,當真是他冤枉了她?
難得她轉了性子,對他存了幾分善心。
見楚長寧踏步往外行走,程玄起身跟在她身後。
前面的楚長寧放緩了腳步,等待身後人與自己並肩而行,借著廣袖的掩飾,偷摸觸碰對方的指尖……
好不容易逮到人,她怎會錯過這個機會,她在賭,也想知道程玄是不是故意放榮國公父子逃去西北……
他身邊傳來清雅的幽香,與花香不同,也不是世面上的香料,很是獨特。
程玄感覺不對時,將手背在身後,往邊上偏了偏身體,盯著楚長寧停在半空的手臂,又去看楚長寧的臉。
瞅見她偷雞不成氣急敗壞的臉色,他憋著笑,揣著明白裝糊塗:「縣主這是何意?」
楚長寧壓了壓心火,面上故作輕鬆:「程大人頭上有一片樹葉,本縣主瞧著礙眼。」
這廝,果真是又礙眼又可惡。
草率了,這混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程玄忍著笑:「哦,這樣啊,張峰,你幫本官取走。」
張峰個子比之程玄矮上一小截兒,等程玄垂下頭顱,他踮起腳橫看豎看,又揉了揉眼睛,道:「沒有啊,縣主是不是看錯了?」
楚長寧借坡下驢:「或許是沒睡好覺,瞧著眼花,程大人請。」
程玄雙手背在身後,欣賞她在一邊急得跳腳,又對他無可奈何的模樣,一掃幾日以來奔波的勞累,心神舒暢極了。
他想看楚長寧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法子,但楚長寧壓根兒不是一個按規矩來的人。
一截冰涼的指尖戳到臉頰,程玄明顯愣了下神,下意識想:女子的手,都是這般冰涼嗎?
以前的數次指尖觸碰,無一意外,她的手指總是涼的。
在山洞,她發燒時,除了額頭滾燙,身子也是發涼,跟塊冰似的,凍人得很。
臉頰上冰涼的觸感,稍縱即逝,程玄回神,凝視著面前楚長寧的臉色一瞬冷淡。
那種厭惡的眼神,跟他記憶裡毫無差別。
不是體恤他受了傷,她才開口問他要不要治傷?
他心裡酸澀交加,不是滋味兒。
楚長寧冷下臉:「本縣主睏乏了,程大人可自行離去。」
她轉過身的背影,沒有半分遲疑。
程玄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是他不曾察覺的自嘲。
早該料到的,不是嗎?
張峰不明白,上峰大人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只覺後背一涼,雙手還沒來得及捂住嘴,往外蹦出一句:「大人,你是不是生縣主的氣,氣她不經同意擅自碰了你的臉,其實大人的臉還是很俊美的,沒有被縣主戳壞。」
直視上峰陰惻惻的眼神,張峰嘴裡的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縣主不是故意的,縣主只是對喜歡的人才有這樣的舉止,譬如她身邊的夏竹秋萍她們。」
程玄略一沉吟,似乎這也不是什麼好話啊!
將他與楚長寧身邊的婢女一概而論,張峰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以下犯上?
想來,這慫包沒這個膽量。
程玄抬手扣了張峰一腦門,早知今日,當初他就不該救這愣頭愣腦的人。
有朝一日,他不是被楚長寧氣死,就是被這個下屬氣死,程玄洩氣道:「你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