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從錢袋子裡摸出一吊銀錢,遞出:「別說出去。」
得了賞,婆子自是連連應下,滿口奉承。
回到拂月閣,夏竹放下食盒,從內裡取出一隻瓷盅:「奴婢一路緊趕慢趕,生怕被人瞧見主子嘴饞,鬧著要吃雪花酪。」
因楚長寧體虛,因而只能偷摸背著母親偶爾一嘗,今兒室內炭盆燒得旺盛,叫人口乾舌燥,她便想起這道冬日冷食。
「這雪花酪,乃是取碎冰,調加蜂蜜,佐以酸梅汁、果酪,夏日最是解暑,冬日裡用著,別有一番風味。」楚長寧拿湯匙攪拌了下,送到唇邊,冷浸浸打了個戰,只覺心口清潤的冷流淌過,不似剛才那般心煩意燥:「這時候要是再配些果子酒飲,那才叫好。剩下的,你們自個兒分去。」
夏竹送了一勺到嘴巴里,突然想起衛青雲來:「縣主,方才奴婢回來時撞見衛大人,他一個人也不知何時來的,立在偏門那處,怪怪的。」
楚長寧一默,早些她便曉得衛青雲的父親及大伯因八皇子謀反之事被牽連,正關押在大理寺。
不僅衛家,南安王也被牽連,明眼人都看得出衛家與南安王未參與到謀反,否則事發後,不會束手就擒地等著官府上門拿人。
眼下皇帝龍體一日不如一日,政務全部交由程玄代為處理,大理寺不放人,背後定是有程玄授意。
知道背後人是誰,又能做什麼?
她幾乎可以猜到自己替衛家和南安王求情,程玄會是怎樣的反應?
直到翌日,楚長寧得知衛府定親一事。
「聽說,定的是衛夫人孃家一位庶出侄女兒,按理說,以衛大人現在的官位品級,嫡女也是高攀,只是不知衛大人和衛夫人是如何想的。」春梔把從外邊聽來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說。
楚長寧微笑著聽,面上瞧不見半點異常。
她大約明白衛家著急忙慌給衛青雲定親,是為的何事?
午時過後,母親派人送來兩罈子果酒,說是太子殿下新得了些佳釀,特意送來一些。
長公主留下一部分,另外的,遣人送了來。
昨夜偶然提了一嘴果子酒,今兒程玄就命人送了來,未免巧合了些。
可院子裡的丫頭,都是她身邊可靠的人,想來應是趕巧。
冬至這日,盛行吃餃子。
幾乎掐著飯點,程玄來到公主府,擱前廳一坐,總不能自家不用飯食,跟著一塊兒喝西北風陪聊。
只客氣問了一句,那廝半句客套也無,沒皮沒臉道:「六姑姑盛情,懷昭恭敬不如從命。」
長公主一啞,既是發出了邀請,這時候不好給人臉色瞧,況且他大權在握,雖說不刻意討好,但也不能把關係弄僵。
見他暫時沒有積怨報復之心,於是長公主待人接物,也真切了兩分。
聞得有客人來家裡,來到前廳的楚長寧,瞥見程玄也在,並不意外。
席上,長公主隨口一問:「不知可還合殿下口味?」
程玄回道:「公主府的廚子,比宮裡的御廚也不差什麼,其實來盛京前,我不曉得原來冬至要吃餃子,我們那兒,不過冬至節。」
長公主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是戳到人痛處,面上兩分不自然,更多的是憐憫。
他本是出身富貴,卻流落在外,沒有家族培養,仍能憑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這樣身世坎坷的孩子,任誰見到都會動容。
再者,長公主聽女兒說起,太子好似曉得她們從前謀劃的那些,沒有怨怪,反而總是登門拜訪,時時親近,雖有時送來的禮不盡人意,可瞧著年歲不大,似乎沒有什麼壞心思。
他已是東宮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公主府無甚被圖謀,思來想去,一瞬,長公主竟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