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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頁

來來回回沒耽誤多久,天色卻已然漆黑一片,春芽抬手抹去額間的汗珠,又順手將屋內餘下未的燈盞一一點起。

屋內原先只點了一處燭亮,略顯昏暗,此時悉數燃了火光,便驀然亮堂起來,甚至透過窗紙隱隱投射至院中。

方才因為齊魯文的突然出現,沈芙嚇了一跳,驚慌間便隨手將桂花枝幹搖晃了一番。所以此時樹下的地面上,被洋洋灑灑的鋪上了一層飄落的桂花,香氣撲鼻。

桂花色澤艷麗,哪怕是在昏暗中,依舊是金燦燦的,十分好看。

只可惜其上印著幾個粗曠的腳印,腳印下的桂花瓣沒了以往鮮亮的瑩潤色彩,鏽黃中沾了棕紅的土泥。

順著光亮掃過凌亂的地面,季懷旬眸色陡然鋒利,不由皺了皺眉。

等察覺到那處明顯不屬於沈芙的腳印時,他漆黑的瞳孔緊縮,凌厲分明的眉骨下眼眸一轉,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嘴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撫過沈芙及腰的長髮的手一頓,他的指尖停在了虛插在挽發中的素玉簪上。

摩挲著簪柄頂端的繁複花紋,季懷旬漫不經心的將玉簪取下,修長的五指合攏,將它握在掌心,另一隻摟著沈芙的手也倏然收緊,說話的語氣就依舊柔和:「光顧著哄你,都忘了問你今日這是怎麼了?」

停頓了片刻,季懷旬面上不動聲色,淡淡道:「難道——」

若是叫夫君知道齊魯文曾來過這,又說了那樣的話,也許會徒生波折,引出什麼沒必要發生的事情。沈芙遲疑了一瞬,還是決定不將齊魯文來過的實情告訴季懷旬。

再者齊魯文也沒做什麼過分之舉,說了幾句含糊的言辭含糊罷了,她本就不該將那些放在心上。

打定了主意,沈芙搖搖頭,出言打斷季懷旬的話,輕聲道:「沒有別的事情,只是不知怎的,我竟憑空有些憂慮,」說到這,她明眸眨了眨,彎成月牙,「也許這就是旁人常說的傷春悲秋吧?」

察覺到沈芙的猶豫,季懷旬眼神微暗。

除了齊魯文,還有誰能準確知曉石府的內設,還冒著危險背著他與沈芙接觸,說些話來挑撥離間?

季懷旬心裡有了猜測,面孔越發冰冷,手下摟著人的手力卻依舊和緩,他柔聲接著和沈芙說話:「真是犯傻,春夏秋冬各有千秋,何須悲前傷後?」

「不過,」季懷旬話鋒一轉,「若是以後遇上疑惑的事,你可不能憋悶在心裡默默承受,要記得說與我聽聽。」

沈芙乖乖點頭,心中又暖又酸。

夫君這樣關懷備至,體貼她,而她方才聽見空穴來風的言語時,竟還舉棋不定,不相信自己的夫君!

實在是不應該,沈芙抿唇,暗自自責。

秋風瑟瑟吹來,帶來一陣寒。

沈芙打了個哆嗦,季懷旬察覺到懷中人細微的動作,手肘頓時收緊,被秋風攏著的聲音低低:「夜裡涼,你先回屋裡去吧。」

沈芙剛要點頭,可點到一半,突然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夫君不回屋?

「這……夫君還有事情要去辦?」沈芙從溫暖的懷中退出來,抬眼看向季懷旬,面容難言關切,「可眼下天色都這樣晚了,又有什麼要緊的事,不能明日再去嗎?」

季懷旬對上她的目光,嘴角輕揚,臉上滿是瑩潤的笑意,沉聲道:「耽擱不得,確實是急事。」

齊魯文想必剛離開不久,此時定然還在石淼的書房,他這時去,還能遇上人。

和沈芙相關的事情,季懷旬從來不願意耽擱。

季懷旬明明是笑著的,沈芙卻莫名從其中瞧出了冷意,雖然隱隱約約,卻裹挾著滾滾黑雲,瞧著格外瘮人。

「那好吧,要緊的事情不能耽誤,你快去吧,」沈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