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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話,晁晨正盤算趁年關代寫桃符家書賺些盤纏,忽見水瀑炸起,鯉魚鯽魚直往下頭鋪開的羅網上跳,而甩竿子的釣叟,都被飛濺的水花澆了一臉。有些個吃齋信佛的看魚自來,激動得雙手合十以告,而那些倒黴點濕透了衣衫的,則提著魚簍大罵。

觀來看去,沒一個氣定神閒的,公羊月當即有些失望。

晁晨抹了把臉:「你下次動手前,能否打聲招呼?這又是什麼計什麼策?」

「這叫自投羅網。」公羊月一本正經道,而後鳧了一捧水,往晁晨臉上澆去,晁晨一邊躲一邊踩水,也依樣畫葫蘆給他撩了一把。但他功力不夠,那水花還沒挨著人,便墜回河裡,晁晨忙喊停:「別鬧,正事要緊。」

公羊月哼了一聲,以內功震動河水,震出一條魚來,捉在手上,隨口嘟囔:「觀賞的紅尾錦鯉我倒是見過,能燒來吃的紅鯉魚卻是沒……」

那話音一斷,正撣衣的晁晨也有些納悶,看他緘默良久沒動靜,忍不住發問:「怎麼?」

「這魚……」

晁晨看過去,只見那尾鯉魚的眼睛上,竟顯出詭異的血紅,再仔細一看,並非傷口,而是表皮纏裹了一層血絲。

好腥,不是魚腥味,而是血腥。

兩人齊齊回頭向上遊張望,只見白浪波濤裡,漂著幾具浮屍上下翻滾,水流速很快,眨眼便漂到那一群釣魚打漁收魚的人跟前。

周遭陸陸續續傳來驚呼和雜聲,不少人甩線,試圖想將屍首拉上岸。

「走!」

公羊月推了晁晨一把,尋著灞水上游去,河道越走越窄,走到一處入山的夾岸林中,果然瞧見遍地血跡,在此曾有一場慘烈的搏鬥,而死屍也是打這兒被衝到灞橋附近。

這時,滑土落下,一個挎著包袱的馬臉男人踩鬆了坎,屁股著地一路溜到坡底,跟公羊月來了個眼對眼——

「壯士,不要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公羊月瞥去一眼,見他手忙腳亂想扶著一旁的刺柏起身,忙喝住:「別碰!有毒!」那葉子上染了黑血,像是人死時噴灑上去,而今正緩慢腐蝕,這一掌下去,保證手心爛穿。

前來投奔親戚的林遠志擦了擦眼,不禁嚇,竟然尿了褲子,晁晨本欲上前檢視,但給那騷味燻了回來。

無論怎麼看,都只是個誤入此間的無辜路人。

林遠志大氣不敢出,緊緊拽著包袱,悶頭往山裡走,也許是因為堂堂七尺男子漢卻給嚇尿褲子而丟面子,走得又急又快,不是撞了樹,就是劃著名臂膀,越想走得悄沒聲息,越鬧出大動靜,窘得臉紅如血。

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公羊月一開嗓子喊住:「等等!」

林遠志倉惶回頭,手筋一軟,包袱沒拿穩,骨碌碌滾落在地。他慌忙去撿,卻見公羊月一腳踩住。

打好的結略松,掀了條口子,從包袱芯裡灑出些帶血漬的錢。

難怪他這麼慌!

公羊月戲謔:「死人錢你也敢撿?」

他的語氣並不乖戾,甚至和平日調侃旁人無二,但多年行走江湖累身的殺氣,瞬時便教林遠志嚇破膽,哆嗦往一旁指點:「我,我再上頭撿的,還,還有一些,都,都歸你們!」

公羊月冷笑,這種來路不明的錢他暫時還看不上,於是繼續追問:「你是做甚麼的?」

「我,我叫林遠志,漢中硤口人氏,來長安投奔六姑婆,來了才知道人死有兩年了,打算改投同村……」林遠志低聲絮叨,待公羊月松腿後,抓著包袱死死護在懷裡,生怕他們搶了似的。

看他那小家子氣的模樣,公羊月好笑,不禁打斷他:「行了,別說了,不會搶你的,走吧。」

林遠志掏耳朵難以置信,直到在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