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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頁

聶光明口含熱血,嘴角扯出諷刺的笑容,他什麼也沒說,手指摸索向前,執著去握掉落的兵器。崔嘆鳳餘光掃過,心中被絕望填滿,他提刀,閉上眼睛,隨身體力度向下墜,將刀插在聶光明胸口上。

怕他死不透,他甚至忍痛轉刃。

身下的人身子痙攣抽動,放棄取武器,手掌翻開晾在地上。崔嘆鳳被風雪掀了個激靈,茫然無措地滑坐到地上,看他氣息將絕,忽又抖著手去捧他脖子,眼淚一顆一顆掉,嘴裡不停叨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聶光明嘴唇翕張。

「你說什麼?」崔嘆鳳將耳朵貼過去——

「我不恨崔嘆鳳,但我恨秦賊!」

話音一散,他便嚥了氣,無論崔嘆鳳怎麼拍打他的臉頰,他都不會再死而復生,孤獨無助的刀客在風雪裡抱著屍體,凍成了雪人。

還是姚興的人找來,才挽救一命。

崔嘆鳳面無表情的拔出神術刀,刀背撞在異物上卡停片刻,起初他以為是碎斷的胸骨,後來發現,是貼身收藏的一簇乾草花。

是那年五月五鬥草,崔嘆鳳拔得頭籌後,從眾芳菲中採擷了最好五朵,隨手編結的花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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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註:引用自《論語·子罕》

第205章

「他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冰窖中, 崔嘆鳳沒有哭,臉上帶笑,不見半點悲傷, 但那表情卻瘮得人雞皮疙瘩長滿手腳。

公羊月明白, 即便重來, 他也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

姚萇不義弒主,生前夜夜夢魘, 那時他時有昏聵, 對這個義子也不再如發跡之前那般交心,猜忌常有, 甚而私底下動過殺心, 全靠太子姚興從中周旋。

聶光明死時,欠姚萇的, 他已了, 可欠姚興的, 才剛開始。

崔嘆鳳的一生都不由己,他沒有辜負家國重任, 沒有拋棄養育之恩, 也沒有因情變節, 從一而終, 即便暴露也沒有放棄殺屠三隱搶奪《開陽紀略》。

「來吧,動手吧!」

崔嘆鳳舉刀, 不再有任何遲疑, 公羊月難得什麼話也沒說,默然抽劍, 向著身前人絞去,事已至此, 千言萬語都是廢言。

刀劍相接,只聽得鏘啷聲此起彼伏,冰窖裡的火星墜滅,只剩下棺中幽幽的夜明綠光,和折射在兵刃上來回跳躍的寒芒。貯藏的巨大冰塊次第炸裂,冰晶碎花迸射,隨刀氣與劍氣遊走,打在棺蓋上,如珠落玉盤。

兩人膠著,一時竟不分上下。

這便是神術刀麼?

公羊月從不輕敵,心中鬥志被點燃的瞬間,是遇強則強。過去崔嘆鳳並未露過功夫,神術刀在江湖也只聞其名,幾番過招下,只瞧那刀法綿密,似如連環,無堅不摧,但天下武功,絕沒有鐵桶的說法,只要是人所創,便不可能天衣無縫,只要是人,都有弱點。

崔嘆鳳的弱點就在於,他無法放下的心結——

選擇和痛苦,並不矛盾。

公羊月將長劍一挽,一改陰柔纏綿之勢,反而端出清正磊直的架勢,仿照河間對聶光明刀法的讚譽,力走龍蛇,以大開大合之變,先挫其氣,再破其招。

以光明之法勝之,是最好的結局。

崔嘆鳳多有掛彩,竭力撐到最後,終是不敵,他受掌落回棺材的另一側,拄刀大笑:「全力以赴,仍輸君決雲一式。」

公羊月罷手,看他慢慢跪坐下來,扶著棺槨邊沿,目光極盡溫柔。

崔嘆鳳將手探向聶光明的臉,如痴如醉,可惜,他還沒有觸碰到,那放在屍體心口上的玉斗便教紅衣劍客挑了去,屍體肉眼可見腐敗。公羊月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