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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昂打斷他的追憶:「你且繼續說,楊佛嵩此名,倒是有些耳熟。」

雙鯉本想再接兩句俏皮話抖機靈,但看著西關拳那雙渾濁滄桑的眼,再開不了口,安安靜靜侍在一旁,聽他們言歸正傳。

冷靜下來的西關拳先嘆了口氣,這才續道:「此人本是我大晉平遠將軍,後率三千戶晉民降秦,乃家國之恥!今又倒戈,殺我軍民,比那秦賊更為可恨!我平生最看不起這等反骨貳臣之行徑,若陣前對敵,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敲碎他腦袋!」

這時,周正也插了句嘴:「這些年叛國逆賊不在少數,不少都曾為一方大將,當為大患,若有忠勇之士,能找出這些反水貨色,刺殺之,才叫大快人心!」

雙鯉順嘴接了一句:「那可說不準,或許真有這樣的豪傑,在中原乃至北方奔走!」她說時笑容晏晏,並沒有注意到師昂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天是烏雲慘慘,前鋒軍無法抵禦,教那姚崇小兒一路衝殺至洛陽城西北,幸得夏侯太守早早領人埋伏,於百尺角樓以公輸府所造奔雷長臂弩機,將其攔截,後再率兵士以命相搏,這才將秦賊殺退!」西關拳說到最後,抱拳致意,「可惜,英魂長逝,已埋骨青山,不過好在秦軍給嚇破膽退避三舍,諸君暫可寬心。」

說寬心,眾人都免不了面帶春風,尤其是周正,還有他手底下這幾日陸續歸隊的哥幾個,個個可謂是欣喜滿懷,彷彿打勝仗的是自己一般。師旻低頭,亦忍俊不禁,只是礙於閣主在旁,不敢放肆,抿唇憋了去。

雙鯉偷偷打量師昂,他臉上分明不見暢懷。

師昂察覺,偏頭對她微笑,率先安撫:「無礙。」

雙鯉心中七上八下,幾度張口,卻也只能回他一個微笑。等身旁的男子抬眸,遠眺向蒼山之外時,她又萌生後悔,追著問出那個憋不住的問題:「是不是……是不是洛陽之危並沒有解?」

「別怕。」師昂俯身,替她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

雙鯉僵了一陣,忽然任性地躲開他的手:「師閣主,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瞪大眼睛,渴盼地望著他,「我能做甚麼?告訴我,我能做甚麼?」

許久後,師昂才答她:「好好的,活著。」

活著?

當年苻堅麾下「六星將」上雲夢有瓊京大鬧雲門祭祀時能力挽狂瀾扛鼎之人,這般無奈又喪氣的字眼,怎會從他口中脫出,雙鯉不信,企圖從微妙的表情中探尋更多的謎底,但師昂言盡於此,已轉身負琴而走。

雙鯉向一旁掃去兩眼,見其餘人高談闊論沒留意,拔腿跟了上去。師昂入艙前刻意頓了一步,像是已料定人會追來。

「姚崇會再度進攻。」

短短七個字,落在雙鯉耳朵裡,無異於鐵定事實,她的心頓時被揪起——

兩日後,待他們趕赴洛水時,已入不得洛陽城,姚興下旨,王弟姚崇同鎮東將軍楊佛嵩再度強攻,且以兵圍城,作困獸之戰。太守夏侯宗之戰死後,由新太守辛恭靖領兵死戰,一時間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公輸府的人在欒川附近留有據點,師昂一行先行於此。

「家主傳信來,附近方鎮能搬的救兵都找過,不過……」劉子闊說不下去,緊咬嘴唇竟咬破好大一條口子,腥鹹的血隨唾沫嚥下往肚裡吞,是有苦難說。

洛陽乃軍事要塞,卻無天塹可守,秦軍來勢洶洶,幾乎已是死城一座,別說朝中已持觀望態度沒有旨意,極可能棄城,就算有旨,落誰頭上都是燙手山芋,十有八九是虧本買賣,那些花花腸子的大老爺們,豈會不知。

周正當眾拭槍,西關拳摩拳擦掌,看樣子一些二個都想親自上陣,雙鯉被那氛圍感染,也著急詢問:「還有沒有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