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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到黃昏時候,榮燭再次醒來,林落已經在室內靜坐,焚香讀書。應該是剛剛沐浴過的緣故,他散著頭髮,坐在那裡,白色的中衣因為被水打濕而微微貼在身上,當真是一副冰玉雕成的好骨架。

他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兩段兒細長精緻的鎖骨和一小點兒潔白的胸膛,那胸膛上還有明顯的一點紅,分明是惹急了榮燭被她啃的。

他不知是沒有意識到還是意識到了也不在意,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敞在那裡,微微笑道:「我已燒好了熱水」

他問:「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呢?」

榮燭:「……」

雖然有句話說自古賢相如賢妻,但咱家小落未免太過賢惠。

可是她微微一動,便覺渾身痠疼,奶皮似的一身肌膚處處可見青紅痕跡。於是把賢惠二字抹倒,改成狼人。

第85章 冤家路窄

林落只在這裡呆了兩天,就被公府派人接了回去。兩人本來說好一起去爬山,結果也因為他的提前離開而沒有成行。

榮燭卻在這裡留下了。她既不願住在桂花巷又暫時不想回清河,更不能繼續睡到林落的房子裡去,留在齊氏這裡,倒是剛剛好。

每日就在這山莊,跟這位女夫子一起,種種菜彈彈琴,日子過得也很逍遙。

偶爾齊氏也會問她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安排,每當此時,她總是沉默,她總覺得自己在這裡是沒有未來的——她像只鴕鳥一樣,迴避問題。

「這人生啊,總是有舍才有得,最難是四角俱全,大家都是求仁得仁罷了。」

齊氏很聰明,她的點撥含蓄而到位。

榮燭也不傻,她明白齊氏的意思。

她抱著膝蓋坐在齊氏身邊,身邊盛開著白色的嬌小花朵,藍色的裙擺像是一角天空。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對某個地方的留戀或者執念,是因為自己在那裡投入了太多。你在這個世界,有深入的,沉浸式的付出過嗎?」

榮燭立即搖頭,沒有。像她在原世界,為了高考,焚膏繼晷刷題成山,所以考上大學還沒去上成了她最大的不甘。如果她在這個世界,也投入過類似高考的心力,結果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那她離開時候也會有濃濃的不甘。

她對人,對物都是淺嘗輒止,維持表面關係就好了——早晚要走的,那麼認真幹嘛。

但她在這樣否認著的時候,腦子裡卻有個形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或許,你可以嘗試著從現在開始,在腳下這片泥土裡,為自己種一棵樹。人嘛,都討厭負累,討厭約束,但總是有份責任扛肩上,有份牽掛記心上,日子才有奔頭,生命才有重量。」

榮燭垂首,她種樹了呀——她種了林落。

只是做選擇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像用刀子,把心分成兩片來,一片放這裡,一片放那裡。

榮燭謝了齊夫子教誨,自己回屋思索。

晚上靜室獨臥,榮燭悠悠然一夢,回到自己家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她推開熟悉的公寓門,看到媽媽正在廚房忙碌,爸爸在陽臺上澆花,角落盤踞著一隻貓,看她回來,就來蹭她的腿。她吃著媽媽做得紅燒肉,笑眯眯的跟她撒嬌,她說我要出遠門,以後都不回來了,我可以自己生活得很好。

媽媽臉色微變,笑著說好啊,孩子大了總要獨立的,但笑著笑著又開始罵她,沒良心,不孝順,跑那麼遠幹什麼,我白養你一場,榮燭又愧又慫,悄悄往外躲,媽媽卻又哭了,你怎麼就走了,媽媽捨不得你,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榮燭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然覺得自己面頰上濕濕的,伸手一摸,竟然是眼淚。榮燭嚇了一跳,豁然起身,就發現庭階寂寂,虛室生白,再一摸自己枕頭,已然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