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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頁

然而銀止川靜默站著,並不回答。

他只回憶著,想每次開戰前,最緊張的那個夜晚。

哥哥們總是並肩一起坐在雪地上。烤著炭火,看天上皎白的月亮。

「去做英雄的事。」

他們說:「男子漢當守國門,當為百姓社稷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

而後盡力拼殺,不問生死。

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有時候只是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是不夠的,還要背負萬千冤屈的罵名。

「陛下,我已經累了。」

銀止川極緩撥出一口氣,有些疲倦地啞聲說:「您這些託詞與理由,我都不再相信分毫。在您拿出更有誠意的佐證之前,我都只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洗脫父兄的冤名。」

「你可知你做的都是殺頭重罪!」

沉宴寒聲。

「我曾無比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和他們一起死在滄瀾的戰場上。」

銀止川轉身,沉宴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聽他說:「我是銀家最頑劣的小兒子。我不懂君臣禮儀,祖訓規矩。我想守護朝堂百姓,但總得有人值得我為他提起槍。」

「現今既已經不再有了,那我死不死,也沒有所謂。」

西淮等在宮門口,遙遙地,他聽見有侍衛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是赴雲樓出來的小倌。」

有人說:「我說怎麼長得那麼標誌呢。」

「你認識他?」

另一人問。

「不認識。」

對方答:「但銀少將軍身邊的人麼,不都那麼回事兒。」

這句話顯然還有還未說出的暗含意味。侍衛們一聽,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那種笑聲裡蘊藏著什麼別的意思,不用說出口,旁人就都明白了。

「長得冷冷清清的。」

起話的那個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還以為是什麼名門公子哥兒。但扒光了,還不知道怎麼媚男人呢。老子領了俸錢,五顆金株去赴雲樓能玩他一晚上……」

這群侍衛都是小門小戶出身,託了點關係,才好不容易在宮內某個一官半職。

他們多少都有點嫉恨銀止川的生來富足,家世顯赫。又恨他向來跋扈囂張——

不是恨他這樣不好,而是恨自己得不到。

明面上不敢得罪銀止川,就拿銀止川身邊的人撒氣尋個痛快。

西淮等候在宮門外,靜靜撐著傘。

小狸花貓蹲在他腳邊。

這些話若隱若現地飄進他耳朵裡——他和那群侍衛本也隔得不遠。

「你是從別人家逃出來的麼?」

西淮蹲下身,看著狸花小貓,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這隻小狸花的項頸上戴著一圈五彩的錦緞搓繩,斑斕無比,非常漂亮。

看得出它曾經有一段「錦衣玉食」的日子。

只可惜現在已經弄得泥點斑斑,滿身的毛髮都打了結。

「如果失了家門的庇護。」

西淮嘆了口氣,道:「不管是怎樣顯赫世族的出身,都要受人欺辱的。」

然而小狸花聽不懂,只是歪頭看著他。

「讓開讓開!——」

稍時,一輛馬車倏然從宮內出來,不知是哪個皇親國戚冒雨出行,侍衛們只來得及撐戟拉開城門,四批駿馬就飛馳而出。

西淮一怔,抱著狸花小貓,來不及躲避,就背過身,將小貓護到懷裡——

馬蹄踏起四濺的泥水,就這麼一下子盡數染到了他的素白薄衣上。

西淮再轉過身來時,側頰上也染了些許。

「哈哈,倒真是個美人胚子。」

宮門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