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一言不發,楊悅為難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倆都不吭聲,已經同他們道過別的鄭尋千不知為何也站在原地,並不離開。
氣氛古怪。
「你是不是還有話對景添說呀,」楊悅大聲說道,「那個……我的外賣快到了,我就先走啦?你們慢慢聊!」
他說完,也不等景添反應,拔腿就溜,只剩下景添和鄭尋千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鄭尋千依舊既不開口也不離開,景添低著頭說道:「你不是說回寢室嗎?」
「也沒那麼急。」鄭尋千說。
景添抬起頭看他,發現他也正看向自己。兩人對視了幾秒,景添的心情忽然變好了一點點。
「你呢?」鄭尋千問。
「……我也不急。」景添說。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些什麼,又具體想要得到什麼。他猜想,自己想要的,應該是一件特別簡單,也特別純粹的東西。
是鄭尋千還欠著他的。
他現在不高興、生鄭尋千的氣,覺得鄭尋千怪討厭的。可他也打心底裡不想就這麼和鄭尋千分開,想和鄭尋千再多說點兒話。
「哦。」鄭尋千說著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半步,與他靠得更近了些。
景添的情緒也跟著又緩和了半分。
真正不高興的原因說不出個所以然,可眼下,他卻有了能抱怨的東西。
「你能不能別老是用這個字回我。」他說。
鄭尋千一臉不解:「啊?為什麼?」
「我不喜歡,」景添說,「尤其是訊息裡,顯得很敷衍。」
鄭尋千一臉莫名其妙。
「……會感覺很不受重視。」景添說。
鄭尋千沉默了片刻,又點了點頭:「哦。」
「……」景添驚訝地瞪他。
鄭尋千自己也愣了一下,很快笑了:「我是說,我知道了。」
景添低下頭,跟著笑了。
抱怨一下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鄭尋千接受他的抗議,是不是意味著,他想要表達對他的重視呢?景添喜歡這個推斷,因而心情再次愉快起來。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站了會兒,鄭尋千問道:「最近還有沒有想起別的事?」
話題突然轉變,景添一時反應不及:「什麼?」
「除了和我相關的事以外,還有想起別的嗎?」鄭尋千問。
景添點了點頭:「有一點。」
都是一些非常零碎的、日常的片段,模模糊糊,沒有前因後果,冷不丁地從他腦子裡冒出來,像是一個個從水底泥土中鑽出的小氣泡。
一些與鄭尋千有關,一些與楊悅有關,還有那麼一些,與他的同學、他的生活、他的心情有關。
都很普通,似乎也不怎麼重要,卻讓他逐漸感到充實。
鄭尋千再次開口,提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名字:「那楚忱韜呢?你對他記得多少?」
景添頓時驚訝。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他與楚忱韜已經許久沒有交集,這個人幾乎已經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鄭尋千過去對楚忱韜並不關注,幾天前連姓名都記不清楚,為什麼會在此刻突然提起?
在短暫的茫然過後,景添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想起來。」
迄今為止,他對楚忱韜所有記憶,依舊僅限於高中年代。之後所謂的表白也好,失戀被甩也好,他全都毫無印象,沒有半點真實感。
景添一度覺得,那些都是不重要的,想不起來也無所謂的。
與其是說記不得,不如說是從未用心去回憶。
「為什麼提他?」他問鄭尋千。
鄭尋千轉過頭,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