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最後一個字, 驀然間,可能是周圍燈籠太過晃眼,她突然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我頭暈。」
「你吃錯糖果了。」
他把簡單的事實陳述出來,聞言,薑糖瞪大了眼睛。
「什麼??」
她幾乎站不住,腦袋重得跟鉛一樣。
卻仍舊努力地望向容景,聽他的解釋。
半晌,只見容景撐住她搖晃的身軀,摟在懷裡,嘆道:「罷了,一天而已。」
什麼一天?
失去意識之前,薑糖莫名其妙地想,他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
眼前的人,從恍惚,空白,困惑一一晃過,最後定在了茫然的表情上。
喧鬧的地點,奇形怪狀的商品。
路過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卻讓她覺得怪異,非同尋常。
一個挽著驚鵠髻的女人騎著溫順的黑熊,左右張望的同時,摸著熊的腦袋和它聊天。
穿道袍的年輕男人,身上掛滿了橫七豎八的字元,每個字都像是活的,不停翻轉,頃刻間又變成了另一種字。
背著古箏的女孩,騎著劍從地上低低飛過的披髮男人……
餘光瞥見這些人,她的心中蔓生出一種不知所措。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是誰,像是突然被人投擲到世間,不安的情緒鋪天蓋地攫住了她。
她努力回想,卻發現腦子裡空蕩蕩,存不住任何的記憶碎片,摸不到一絲過去的痕跡。
垂著腦袋,薑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兩人擁抱,長久站在街中心。
從後面前行的人,經過他們時,不滿地譴責了一句「能不能別擋路?」
這一句話,一聲動靜,立即讓薑糖從神思不定中掙脫出來。
她的呼吸驀地停住。
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抱裡。
男人的氣息很好聞,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淡淡的冷香,徜徉在她身側,像輕盈的風將她拖住,讓她從慌亂無措中突然變得安心。
如果安全感用一種具體的東西形容,大概是這樣的味道。
她偷偷地吸了一口,心裡默默地猜,他是誰。
他的長髮如瀑,垂落至胸口,一陣風吹來,髮絲撫動她的側臉,像是安慰的撫摸。
她更加不想離開。
奇怪的地方,不認識的人,令她像是初生的雛鳥,不敢離開舊窩,恨不得永遠埋在他的懷裡。
她沒往壞處想。
一個讓她安心的人,不可能是壞人。
聽到路邊似有若無的抱怨聲,陌生男人終於鬆開懷抱,牽住她的手往旁側走去。
她有些失落,但沒表現出來。
一路上,顯得分外安靜。
貼著牆,躲在屋簷的陰影下,他的手指蹭了蹭她的鼻尖,發出一聲輕嘆:「少看你一眼都不行,這才不到一剎,你便吃錯了東西。」
聽言,似乎他對她很熟悉。
薑糖咬了下嘴唇,小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容景露出個和善的笑,像極了對待迷途羔羊的善心。
她瞧了兩眼,更加確認,他肯定是個好人。
「我當然知道,你叫薑糖。」他很好心地告訴她的名字。
薑糖默唸著兩個字,有一種陌生且熟悉的矛盾感。
容景默然立在身側,似乎是在想一些事,眸中泛起暗湧。
並不是她所想的那種好意。
陰影下的人,表情都看不清晰,更遑論是一雙眼眸,隱隱約約,借著影子掩藏住內心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薑糖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