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發。
聞鏡繼續問:「在你心裡,到底是誰更重要?」
是假容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
那時,當她說不信他的話,他從心底升騰出一種絕望之情。
一種空前絕後的情緒,惡狠狠地揪住他,把他扔在一個濃黑陰暗的深淵。
此生,是第二回 感受到這樣慘烈的情緒。
第一回 是四百年前,孱弱無力的他遭受聞星劍的殘虐。
第二回 ,便是她不信他。
他像極了一個被拋棄的人,竭力想抓住她,往她的方向靠近,想讓她的目光從別人的身上移到他的身上。
只看他。
心裡眼裡只有他。
短短一路,他走過去,漫長得煎熬,待走近了,以為會看到她對假容景百般撫慰,卻聽到了她對他的維護。
即使他傷了「容景」,她仍是庇護著他,願意為了他欺騙所有人。
聞鏡心情複雜,從絕望中冷靜下來後,腦海里紛紛冒出了證明他是容景的辦法。
他嘴唇微動,想向她解釋一切。
薑糖頓住腳步,聲音清脆:「他確實是受到了聖地的蠱惑,請你們相信他。」
「容景」已經能夠站起來,身上血流如注,也已止住,只是滿身血跡,頗為慘重。
他還未出口,和一竹氣憤道:「說不定此人誆騙師姐,你為何願意信任他?」
「容景」叫住了她出言不遜的話:「一竹。你別說了。」
臉色又變得蒼白,明亮的光線下,白得透明,讓人忍不住替他心疼。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體貼得不像話:「我明白了。既然是聖地所為,便不能責怪聞鏡。」
「誰知道是真是假?」和一竹看他強撐著答應,心中泛出疼意。
他搖搖頭,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薑糖,語氣極其溫柔:「我沒事,師姐放心,我不會亂說出去。」
多麼體貼的一個人啊。
看他的神情,專注又關懷,若是方才沒有與和一竹的曖昧氣氛,薑糖可能真的會感動得流眼淚。
但現在,他的表情和每一句話,都讓她頭皮發麻。
薑糖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容景,是在一個陰森的雪夜,他也是這樣對她關懷備註,陪她回廂房,替她解決素懷心的鬼魂。
只是後來,又變成了一個冷漠美人。
對她忽冷忽熱,叫人摸不著頭腦。
「容景」對別的女人也這麼好,即使他們還未相識。
薑糖覺得該吃大醋,難過得掉眼淚,可眼眶乾澀,什麼悲傷的情緒都沒有。
難道是醋過了頭,以至於喪失了強烈的情緒?
她只好乾巴巴地回應:「你真是太好了。」
「容景」對她笑,眸子卻好似盛了點勉強,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因她的原因,憋在心底不願說出來。
聞鏡則像個沒人氣的死物,渾身上下陰沉沉。
他們都瞧著薑糖。
像在說一些委屈的話,讓她選擇信一個人。
薑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該怎麼才好,「容景」不是已經答應了嗎?為何還是這幅表情?
和一竹敏銳地發覺「容景」的牽強,走上前,認真地問:「你是不是發覺了什麼?沒關係,說出來。」
「容景」低垂著頭,又看了薑糖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薑糖頭皮的麻意不斷加深。
一陣冷風吹過四人的衣角,見和一竹堅持,「容景」這才緩緩開口:「方才對決中,他說了一句話……」
薑糖遲鈍地轉動腦子,有不妙的預感。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