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確實讓我不舒服。」希拉蕊應道。
「他們很快就會給我們拿來一些吃的,吃過東西之後我再給你幾片阿司匹林。我看您最好儘快睡下。」
從屋外傳來女人咯咯笑的聲音,接著她們聽到了上樓梯的腳步聲。很快,那兩個柏柏爾族女人就走進了屋子。她們端著一個託盤,上面有一大碗粗麵糊和燉肉湯。把這些東西放在地板上後她們暫時離開了,沒一會兒又拿來一個裝著水的金屬盆和一塊毛巾。其中一個摸了摸希拉蕊的外套,在手指間摩挲著,然後對另一個說了些什麼,後一個女人迅速地點了點頭。她們又這麼對待了貝剋夫人,但都沒有留意修女。
「噓,」貝克太太張開手臂趕她們走,「噓,噓。」就像轟小雞那樣。
女人們往後退,依舊笑個不停,最終離開了房間。
「蠢傢伙。」貝克太太說道,「對待她們你真的很難有耐心。我想她們生活的趣味就只在養孩子和穿著上。」
「她們也只能想這些。」尼達姆小姐說道,「她們的祖先是奴隸,只會伺候主人,其他什麼也幹不了。」
「您不覺得這麼說話太殘酷了嗎?」希拉蕊被這個女人的態度惹惱了。
「我沒有閒心感情用事。這個世界就是被少數人統治,並奴役著大多數。」
「就算如此……」
貝克太太以一種權威的姿態插話道:「我想,在這類問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這確實是個有趣的話題,但恐怕不適合現在討論。我們都想趕緊休息,對吧?」
薄荷茶被端上來了。希拉蕊感激地服下幾片阿司匹林,她頭痛好一陣子了。接著這三個女人就躺在墊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很晚她們才起來,貝克太太說要等到傍晚再上路。她們從房間外面的樓梯爬到平整的屋頂,俯瞰周圍的村莊。不遠處確實有一個村莊,但是這裡,她們所在的這座房子,附近卻什麼都沒有,孤零零地立在一個巨大的棕櫚樹園子裡。清醒之後,貝克太太指著放在門口地板上的三堆衣服,解釋道:「下一段路,我們要扮成當地人。身上的衣服就留在這裡。」
於是機敏的小個子美國女人脫下整潔的套裝,希拉蕊脫下花呢大衣和短裙,修女脫下黑色長袍,放在一邊;其間那三個摩洛哥當地婦女一直坐在房頂上聊天。整件事給人一種奇異的不真實感。
希拉蕊仔細觀察著脫下修女袍後的尼達姆小姐。她比希拉蕊之前所想的要年輕些,可能也就三十三四歲,外表很整潔。蒼白的面板,短粗的手指,冷酷的眼眸,不時閃出一陣狂熱的激情。她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反而有些畏縮,但講起話來直率強硬。她對希拉蕊和貝克太太都表現得不屑一顧,覺得她們不配與她同行。這種傲慢態度讓希拉蕊大為光火,貝克太太卻似乎毫無察覺。很奇怪,與兩位同為西方人的同伴相比,希拉蕊更願意親近那兩個給她拿食物的柏柏爾族婦女,也更同情她們。顯然,這位年輕的德國女人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她的言談舉止透露出一絲急躁,並且能明顯看出她渴望繼續上路,對兩名同伴倒沒有什麼興趣。
希拉蕊發現要分析貝克太太的態度有些困難。一開始,在那位冷酷的德國女專家的襯託下,貝克太太看起來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但隨著夕陽漸漸西下,她卻感到貝克太太比海爾格·尼達姆更難看清,且拒人萬裡。與貝克太太交流就像和一個執行良好的機器人交流。她說的話、給出的回應都很自然、正常,就像日常生活中會碰到的,但不由得讓人懷疑這是一位演員在演戲,而且這一切她已經演過七百次了。那是一種機械性的表演,與貝克太太真正的所思所想毫無關係。希拉蕊想知道卡爾文·貝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為什麼能像機器一樣完美地扮演她的角色?她也狂熱地篤信某種宗教嗎?她也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