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3頁

對那段突如其來的不尋常的戀情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現在這個姑娘將永遠活在那個年輕人的記憶裡,永遠是六月的一個下午那令人心醉的幾個小時裡的樣子。再也不用面對不同國籍、不同標準引起的摩擦,再也不會有幻想破滅的痛苦。

赫爾克里·波洛傷感地搖了搖頭。他回想起自己跟瓦萊塔家人的談話。那位長著鄉下人面孔的寬臉母親,那位正直而極度悲傷的父親,那個一頭黑髮、倔強的妹妹。

「很突然,先生,非常突然。雖然這些年來她時不時覺得肚子疼……大夫沒給我們別的選擇,他說必須立刻做闌尾炎手術,接著就把她帶去了醫院……嗚……嗚……麻醉以後她就再也沒醒過來。」

這位母親抽泣著,喃喃道:「卞卡是個那麼聰明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死了,真叫人難過……」

赫爾克里在心裡回味著這句話: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這就是他得給那個小夥子——那個充滿信任地向他求助的小夥子——帶回去的訊息。

「你和她沒有緣分,我的朋友,她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他的尋訪到此結束了——斜塔的輪廓映在天邊,春天裡的第一批花朵綻放出濃淡不一的白色,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勃勃生機和快樂生活。

是不是春天的活力和激情讓他如此反感,從而不情願接受這個結局呢?也許是別的什麼事?波洛的腦海深處有什麼東西在翻騰:一段話、一個措辭、一個姓名?整件事結束得過於乾脆了,情節過於絲絲入扣了?

赫爾克里·波洛嘆了口氣。他得再做一次旅行,消除任何可能的疑問。他得去阿爾卑斯山的瓦格瑞一趟。

8

這裡,他想到,可真是世界的盡頭了。皚皚的白雪,零星散佈的茅舍和小屋,每間屋子裡都住著一個正在垂死掙扎、動彈不得的人。

他終於來到了卡特琳娜·薩慕申卡面前。他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深陷的面頰上帶著明顯的紅暈,細長而骨瘦如柴的雙手伸在被子外面,波洛腦海深處的一段記憶被觸動了。他一直沒能記住她的名字,但曾經看過她的舞蹈——她那高超的藝術曾使他著迷而深陷其中,反而忘了藝術本身。

他記得麥克·諾夫金演的獵人,在安布羅斯·萬德爾設計的驚人而夢幻的森林裡旋轉跳躍。他記得那隻飛奔著的可愛小鹿——一個長著犄角和閃閃發光的銅蹄的金髮尤物,永遠在讓人追逐,永遠讓人渴望佔有。他記得她最後被箭射中,受了傷,倒下了。麥克·諾夫金迷茫地站在那裡,懷中抱著被殺死的小鹿。

卡特琳娜·薩慕申卡略帶好奇地望著他,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您吧?您找我有什麼事?」

赫爾克里·波洛朝她微微一鞠躬,說道:「首先,小姐,我要感謝您。您的表演曾讓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淡然一笑。

「可我到這兒來是為了另一件事。小姐,我已經花了不少時間去尋找您的一個女僕,她名叫妮塔。」

「妮塔?」

她瞪著他,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問道:「您知道……妮塔的什麼事嗎?」

「我會跟您講的。」

波洛講了那天晚上他的車如何半路拋錨,講了泰德·威廉姆森站在他面前手裡擰著便帽、結結巴巴地道出他心中的愛情和痛苦。她聚精會神地聽著。

他講完後,她說道:「這真感人——是的,真讓人感動……」

赫爾克里·波洛點了點頭。

「是的,」他說道,「像是阿卡迪亞的童話故事,對不對?小姐,您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這個姑娘的事嗎?」

卡特琳娜·薩慕申卡嘆了口氣。

「我確實有過一個女僕,朱安妮塔。她長得美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