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周剛起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袖口,抬頭看著她。
孩提時候,許從周很喜歡弄堂口那隻胸口帶著點白毛的棕色小貓,但家裡人不讓她帶回家養。她就每天上下學用零花錢給它買早晚飯吃。後來它就認識了許從周,總是跟著它到她家門口,但回回都會被奶奶拿著掃帚趕走。
奶奶說『貓來窮,狗來富』,家裡有貓來不好,尤其是她爸爸還是個做生意的人。
隔著門檻看著它幼獸一般悲憫的吟叫,末了她知道她幹得是一件壞事,後來,許從周也不再給它買吃的。
貓的眼睛很漂亮,像裝在玻璃珠裡的玫瑰星雲。
他眼睛也很漂亮,裡面承載著一片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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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生回來了,挺著大肚子的人最是八卦:「女朋友?」
實習生搖頭:「女的否認了,說是朋友。」
孕婦咋舌:「女的說是男女朋友的,不一定是男女朋友。但女的說不是男女朋友百分之□□十都不是男女朋友。括弧綠茶除外,括弧完畢。」
大叔輕笑:「小夢,又是哪來的繆論?」
被叫小夢的孕婦不服氣:「有大資料支援的,那些總裁文裡都這樣寫的,女的跑公司來說什麼女朋友啊未婚妻啊,不把秘書助理放眼裡的多半都是女配角。那些藏在公寓別墅裡的,或者缺個□□缺個腎缺個脊髓的,最後都是太子爺們的老婆。」
快退休的組長摘下眼鏡,樣子笑眯眯的很是和藹:「那小夢你這麼有經驗你瞧剛來的那位小姐,腎啊腰子的在不在?」
再要討論的時候,辦公室裡的兩個人走出來了。
段弋臉上帶著笑,把她送下了樓,實習生抱著摞檔案要送去檔案室,段弋重新上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他行動不便,人一開心就好說話,從他手裡拿走了一半:「送去哪兒?」
「檔案室。」實習生按了十一樓,看見段弋一個人回來的,也是隨口搭話的一問:「小段總,你朋友回去了啊?」
段弋點頭,隨後糾正他:「女朋友,不是朋友。」
實習生閉上了嘴,想著小夢姐的大資料得出來的理論果然不正確。
幾分鐘前,許從周看著袖口上的手,又看了看他:「我不喜歡吃醬鵝,喜歡吃糖醋魚,你也喜歡吃糖醋魚的話,下回我媽媽燒這道菜,你可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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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從周的傷口不大,沒到一個星期就可以拆線了。因為她和蔣芮同時受傷,所有的照片都堆給了組裡唯一一個四肢健全的男生。
許從周又將養了兩天,就回工作室加入洗照片的大工程裡。
等晚上段弋找她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她又回工作室忙了,手上的創口貼還貼著,看不出傷口程度:「怎麼不再休息兩天?就沒見過上趕著工作的人。」
「我是喜歡攝影,你又不喜歡上班,性質不同。」許從周最近總和他出去吃飯,主要原因也是盛揚他們最近總回去商量婚禮細節。
她沒有自虐的嗜好,眼不見為淨。雖然有故意躲的成分,但倒不是放不下,就是看見他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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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本幫菜。
很適合許從周這個清海人的口味。
等晚餐上菜的時間,他又開始嘆氣了。許從周從知道他開始上班不過半個月,期間停他說過十遍『我不想上班了』和二十遍『怎麼明天不是週末』還有三十遍『一想到明天還要上班我胃口都不好了』。
孩子氣十足。
許從周端著茶杯喝茶,任由耳朵起繭子:「你爹媽要不是這麼有錢,你都快喪失擇偶權了。」
許從周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因為拆了線換上了新的創口貼了,他上回畫的甘蔗已經沒了。
段弋握著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