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有魚,其名為鯨,秦王欲東渡求取不死靈藥,吩咐工匠造連天巨弩,擺放於登州海岸,見鯨則射之……東渡,東渡……」燕塗鴉並沒有回答燕歌行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表情如痴如醉。
「白畫神——」燕歌行回身叫。
白芬芳向懷中一掏,取出鉛筆和速寫本。
「畫夢之術能夠剋制他嗎?」燕歌行問。
「七成把握。」白芬芳點頭。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最後的機會,無法重複,僅有一次。」燕歌行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雙拳緊握,骨節格格作響。
白芬芳深吸了一口氣,把速寫本封面的折角慢慢撫平,沉吟了至少十秒鐘,才鄭重回答:「我傾盡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做,勝算九成九。」
她全身都繃得很緊,像一根已經滿滿蓄力的標槍,只待飛擲出去,射殺一切目標。
「好。」燕歌行深深點頭。
他向几案後面的書桌走去,在書桌的右側暗處按了兩下,書桌就向左平移出去,原先的位置自動升起了一個綠色的大型保險櫃,約有一人多高。
燕歌行沒有絲毫停頓,快速擰著密碼盤,連轉三次之後,保險櫃的暗鎖發出「嗒」的一聲,櫃門緩緩彈開。
從我的角度觀察,恰好能夠看到櫃裡的一切。
首先,那保險櫃一定有精密的冷藏系統,櫃門一開,寒氣便翻滾著湧出來;第二,櫃裡藏的不是金條和紙鈔,而是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盒子;第三,那一尺長、半尺寬、半尺高的盒子裡空蕩蕩的,只有盒子底部趴著黑乎乎的東西。
燕歌行小心翼翼地拿出盒子,擺在桌上。
「天竺蜈蚣。」我立刻認出了裡面的東西。
在芙蓉街的小旅館,女招待死後,她留下的膝上型電腦正在播放「天竺蜈蚣食腦」的影片。現在,燕歌行自大保險櫃裡取出來的,正是因冷凍而僵化的一條半尺長「天竺蜈蚣」。
很顯然,他的意圖就是用「天竺蜈蚣」竊取燕塗鴉之腦,將所有秘密攫取過來,然後由白芬芳用「畫夢之術」還原。如果他能成功,燕塗鴉就完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一番辛苦,白白做了好人。
「你們不要命了,你們放下……『天竺蜈蚣』反噬,會……會帶來人類滅絕的大天災,放回去,給我放回去……」燕塗鴉顧不得自己的滿身血汙,也顧不上插在大腿上的長刀,雙手拼命拍打地面,試圖阻止燕歌行。
這是個危險的計劃,但人在江湖,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活,又有哪一步不危險呢?
燕歌行俯著身子,從玻璃盒的上蓋處看著那蜈蚣。
「不要多嘴,再多嘴就死。」白芬芳向燕塗鴉低吼。
真正到了無人說話、無人出聲的時候,黃金屋裡的空氣就都僵住了,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那蜈蚣從低溫睡眠中甦醒過來。
足足過了三分鐘,玻璃盒裡才有了輕微的動靜。
燕歌行長出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向白芬芳這邊點點頭。
也許,我跟夕夕應該抓緊時間逃出去,而不是面對燕歌行、燕塗鴉這種腦洞大開、喪心病狂之輩。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如果燕歌行的計劃有少許偏差,或許在場的幾個人都將被「天竺蜈蚣」所害,死無葬身之地。
「我只想知道,秦王為什麼一生都想東渡?在射殺長鯨之後,他又因為什麼停止東渡而西進?他身經百戰,生命力極其頑強,又是上天欽點的『祖龍』之身,會那麼容易中道崩殂?我想知道,他東巡至海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燕歌行把玻璃盒敞開一條一厘米寬的細縫,向著盒子裡的蜈蚣說話。
蜈蚣已經甦醒,正繞著盒子的四壁緩緩爬行。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