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神相水鏡還可再戰不是嗎?如果一味撤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對著澄碧的湖水感嘆。
濟南是歷史上的英雄之城,唐宋之間,出了無數國家棟樑、肱骨之臣,可到了元、明、清、民國這一段,似乎英雄的血性已經被磨蝕殆盡,任由大軍刀劍宰割,卻不發出任何反抗之聲。就像現在,駐紮城內的日軍最多不過數百人,那麼城內的練家子加起來也得這個數吧?再加上城外的軍隊、綠林人物,鐵了心要幹日本鬼子的話,最差也是五五開。可惜,滿城盡掛太陽旗,男女老少都變成了刺刀下的順民。如果我夏天石生在這個年代,一定不會屈辱求生,而是創造機會,最大程度地殺傷日寇,讓這些侵略者寢食難安。
濟南的二戰史就是一段屈辱的歷史,所有七尺男兒全都變成了無恥、無膽、無血性的牛馬,假裝過得平靜安穩,苟且偷生於太陽旗的陰影之中。
那人正在船尾全力劃槳,兩支木槳攪動湖水,不斷發出啪啪之聲。
「看不出,你逃命的時候倒是很利索。」我看著他。
他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句諷刺的話,微微一笑,手上絕不減速。
「你不把神相水鏡給我,那麼我們的見面還有意義嗎?」我又說。
「大計劃……大計劃裡不包括把鏡子交給你這一項。鴻門宴之後,一切就都不同了。」他氣喘吁吁地回答。
「不包括我?那麼大計劃到底指什麼?鴻門宴請的又是誰?」我立即問。
「別說了,這是秘密……關係到本城命運的大秘密。夏天石,你不要亂……壞了大計劃,大家都得死……」他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對他的大計劃一無所知,誤打誤撞到這裡來,也只是為了神相水鏡。
「你知道我名字?」我問。
自從我闖入文廟,就沒有自報過名號。
「對。」他點頭,「全中先生透過『沙盤演易』算定了你會來——他是江北第一『神運算元』,說過的話、料定的事一定會準時應驗。」
我覺得「全中先生」這個名字有些耳熟,轉念一想,吃驚非小,肅然問:「你說的這一位『全中先生』可是姓張?」
他再次點頭:「那是自然,普天之下,哪裡去找第二個江北第一神運算元張全中先生呢?」
稍微知道一些二戰史的人都會知道這位「張全中」先生,這只是他的化名,江湖算命先生也是他著名的偽裝身份之一。當然,他在易學、相學、遁甲、奇門等方面的造詣絕對能列入中國百大奇術高手之列。
張全中先生對於世界歷史的推演結果在民間廣泛流傳,其神妙程度不亞於「」和「燒餅歌」。
他能料定我來,這也是我的榮幸。
按照小船前進速度估計,橫穿大明湖最多需要二十分鐘到半小時的時間。
我跟那人對話的過程已經用了接近十分鐘,按理說,小船已經劃到了湖心才對。可是,我向四面望的時候,船卻只行至全程的三分之一。
那時節,黃昏暮靄越發濃厚,一輪滿月從正東鱗次櫛比的千家萬戶屋頂之上緩緩升起,如一隻淡黃色的大玉盤,恬靜安逸,無聲地垂掛天際。
二十一世紀的城市中,霓虹燈光太盛,高樓大廈太多,早就看不見如此幽雅的滿月了。那些天文愛好者為了觀察到不受光汙染的月亮,總會驅車數十公里,到南部山區的峰頂上去看。
我不禁長嘆:「明湖美景遠超過今人的想像——」
城市建設與自然景觀總是背道而馳的,發展越快,則美景消失得越急速,最終毀滅殆盡,被鋼筋水泥叢林層層覆蓋。
驀地,一道雪亮的光柱從西面射過來,不偏不倚,罩定了我們的小船。
隨即,有人高聲喊話:「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