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自己剛才的迷糊、短視而慚愧——這些濟南人都是抗日英雄,因為不明白我的身份而動手,即使「誤殺」,也並不影響他們的偉大。如果我因為這種誤會而混淆了中日之間的敵我關係,那麼這二十多年就真的白活了。
退出北屋後,鴉與那人仍然處於僵持之中。
我沒有去西屋,情況應該與北屋一樣,兩名廚師難逃利刃分身之厄。
很顯然,在這個年代,日寇忍者視中國人如草菅豬狗,可以隨時隨地隨意剝奪國人的性命而不必承擔任何責任。
這一刻,我的心在滴血,藏在右手腕後的匕首像是燒紅了的烙鐵,炙烤著我的面板。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既然忍者可以殘酷虐殺國人,那麼我這一刀早就該回敬他們了。
善心動不了惡魔,只有這把匕首才能超度日寇忍者骯髒的靈魂。
我緩緩向前走,鴉和那人都側對著我,並不在意我的出現。
「我是天皇特使,身份比霧隱雷藏更尊貴。你動動腦子想想,是不是應該聽我吩咐?」那人低吼著。
「在我眼中,主人唯一高貴,其餘皆為塵土。」鴉說。
我走近,只一刀,就刺穿了她瘦削的身體,由左肩下入,由左胸口出。
那是人體的要害部位,一刀貫通,再無生機。
「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平息爭論,不是嗎?」我淡淡地說。
第390章 龍頭鍘之局(3)
事實的確如此,在所有死難的中國人面前殺了她,就是對大家最好的祭奠。其餘任何言語,全都毫無意義。
「我看到了未來,從你眼中。」鴉似乎並不駭然,對胸口透出的刀尖也渾不在意。
「我只想解決爭論。」我淡然回答。
她的確很美,美得如同畫中人物,但她卻是屠戮中國人的劊子手,就在我眼皮底下連殺中國人十一名。用她的一條命來償還中國人的十一條名,已經足夠便宜她了。
一念及此,我不禁心中泛起酸楚。
日寇以彈丸小國起家,橫跨南、鴨綠江、東三省、山海關,入侵我華北大好河山,他們每個人手上都背著幾十、幾百條中國人的命,早就該死一萬遍了。
國人還能忍耐多久,才能度過這漫長的國恥國難?
鴉是美人,只不過國難當頭,當斬則斬,來不得半點猶疑。
「噹啷」,鴉手中的利刃落地,斜著插入地面。
「我看到了未來——」這是她第三次這樣說,「東方雄師即將醒來,大國震怒,山海化為齏粉,城市變為地獄。死在這裡,是最好的結局。富士山永遠不倒,霧隱一族永遠不倒,還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
我隱約覺得,她說的是二戰結束是日本的未來。
如果在日寇勢力鼎盛時期說這樣的話,一定會遭人嘲諷,認為是痴人說夢。但是,縱觀歷史就會知道,日寇灰飛煙滅之日已經不遠了。
「你是……真正的大人物,永遠的大人物,親手賜我死期,是我之幸。多謝,多謝,多謝……」她離開那人,彎下腰向我深深鞠躬。
我那一刀要了她的命,反而換來了她的感恩。
忽然間,我的思想超越了兩國恩怨,上升到奇術師之間的尊卑關係境界。在這個層面,高手與庸人分界明顯,所有庸人心甘情願臣服於高手腳下,不要說反抗了,就連一點點「不敬」的念頭都沒有。
在這裡,「奇術之王」才是唯一至高無上的主宰,凌駕於時間、空間、法律、王權之上,永恆為王,永不墜落。
那是所有奇術師夢寐以求的地位,但卻萬難達到,遠在雲端。
「請起。」我後退一步,同樣向鴉還以一躬。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