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筆批命術,京城燕家……救我,救救我……殷九爺救我,官大娘饒命……」小湯在碎屑中抬起頭來,臉上插滿了玻璃片,血淚混成一片。
「放我下來!」官大娘沉聲說。
殷九爺還在猶豫,連連頓足,視線在小湯和官大娘臉上來回飄動。
「放、我、下、來——」官大娘提高聲調,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
殷九爺用力一跺腳,雙手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罷罷罷,今晚的事全是誤會。小湯傷你,也定了罪受了罰,那純粹是他咎由自取。小官,我這就放你下來,大家一拍兩散,所有恩怨一筆勾銷——行不行?」
他不愧是湖,幾句話就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官大娘冷笑:「先把我放下來,是是非非,再做公論。」
殷九爺一手圈住官大娘的腰,一手向上伸,去解繩扣。
我鬆了口氣,以為已經成功地脫離困境,對在暗中使用「鬼筆批命術」震住殷九爺的高手萬分感激。
「篤、,篤、篤、篤、篤、篤」,有人敲響了大門,聲音不疾不徐,連著六聲,每次的輕重間隔完全一致,如同拿捏精準的機器人在敲門一樣。
殷九爺停手,所有人一起向大門望著。
我知道,唐晚值完夜班就會趕來,差不多就在這個時間段裡。可是,唐晚是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敲門的。
既然不是唐晚,我自然可以再鬆一口氣。局面如此兇險,她不捲入,那是最好的。
「誰?」殷九爺與官大娘對視著,幾乎同時問了一個字。
殷九爺停手,官大娘仍懸在半空,所有人一霎時全都噤聲,只是定定地望著大門。
門外的人只敲了六下,然後就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這個時候,敲門的也不可能是鄰居或者警察,只能是敵友未知的不速之客。
「殷九爺,我們別要『神相水鏡』了,現在就撤吧?」有人顫聲問。
殷九爺放開官大娘,左手提到胸口位置,拇指在其餘四指的指根上迅速地掐算。
「殷九爺,我覺得……今晚上不太對勁。這屋裡停著棺材,滿屋子都鬼影飄忽的,我這心跳時快時慢時緊時松的,像是要壞事。」另一個人嘀咕。
第三個人也開口:「老夏生前不是普通人,他這一死,死得也有點蹊蹺,咱別中了他的『詐死還魂計』?殷九爺,你在這兒扛著吧,我們先撤——」
殷九爺猛地舉起手,橫眉怒叱:「閉嘴,都給我閉嘴!你們說的我能不明白嗎?日本人、京城燕家咱誰都惹不起,可你們想想,來這裡之前,哪一個不雄心勃勃的?找到『神相水鏡』,日本人給咱五百萬,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票子啊?每人一百萬,吃香的喝辣的……你們現在想撤,晚了!」
小湯晃晃悠悠地爬起來,看著那三個人呆笑。他的臉破相是定了,但碎玻璃沒扎瞎了眼睛已經是萬幸。
「去開門。」殷九爺咬著牙說。
三個人互看了一眼,都縮了縮脖子沒作聲,更沒有絲毫挪步的意思。
我搓了搓手,發現掌心裡已經滿是冷汗,又濕又滑。
「門外來的會是援手嗎?是使用『鬼筆批命術』的人,也就是殷九爺口中說的『京城燕家』?這個時候能幫我們嚇走殷九爺他們的都是好人,不管是衝著官大娘還是衝著夏家來的,我們一律該開門迎客——」我剛剛打定主意,就感覺到了官大娘冷冰冰的目光。
我抬頭一瞥,官大娘正漠然地瞪著我。
當我們兩人的視線接觸之時,她不動聲色地小幅度搖了搖頭。
「不要去開門。」我讀懂了她的意思,剛剛放鬆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
她和殷九爺都是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