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即便動作放得很輕,仍舊撕破了她勉強癒合在一起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
雙月為她簡單擦拭過身體,現在她身上的髒汙不再,西門吹雪解開了之前為她簡單處理過的腰上的傷口,那是生生被旋下了一塊肉。
目睹西門吹雪用火灼過的小刀割去江姑娘腰間的重新生長卻被汙濁的新肉,雙月看到江姑娘的眉頭突然緊緊皺起,當她以為她要醒來時,她的眉眼又慢慢放平,好像剛才只是一時眼花。
讓雙月扶起江姑娘,西門吹雪在她的腰上鋪上他為她專門調製的藥膏,糊了厚厚的一層,手法乾淨利落得將她的腰重新裹住。
處理完一切,他轉身準備離去,卻被一隻纏著紗布的小手拉住衣角。
誰都沒想過,被救回來的江姑娘會這麼早就醒來。
她緩緩睜開雙眼,又圓又大的眼睛褪去初初醒來時的迷濛,明亮的眼神直接烙在西門吹雪心上。
「你可以教我醫術嗎?」她的聲音嘶啞又極弱,如果不是西門吹雪內力深厚,可能都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不行。」拒絕她,順手點了她的睡穴,西門吹雪離開客房。
他走得乾脆,心裡卻猶疑了。她的聲音雖弱,卻帶著一種「執」,是他從小到大對劍的態度。面對這樣的人,他都會多一分寬容。
自從江姑娘清醒過來,西門吹雪上門看診的次數從每日一次減為三日一次。
這位江姑娘的內功正如她本人一樣充滿了未知,透過她自行運功療傷,深受重傷的她以一種令西門吹雪驚訝的速度恢復著。
江姑娘很少說話,雙月照顧她有十餘日了,只在為她換藥的時候得到幾聲低低的道謝,其它時間,她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像一座雕像,無聲又無息。
這幾日,江姑娘的右手勉強能用了,換藥這件事她認真地謝過雙月,在她的再三要求下,從雙月手中接過這一活計,自行更換。
雙月為她遞上紗布,看著她用一隻手靈活地為自己包紮,有些疑惑她之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只是她極少說話,只會在莊主來的時候,執著地提出和莊主學醫的請求。
清晨,練完劍的西門吹雪帶著一身冬日的寒氣來到客房,給他的傷患問診。
用內力烘熱的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燙醒了熟睡的傷患。
「西門大夫,我想和您學習醫術。」
「江姑娘,我不收徒。」
在為數不多的交談後,兩個人已經交換了姓名。
西門吹雪,一個醫術很好的大夫。
江凝紫,一個劍術很好的傷患。
再次被拒絕,江凝紫有些不知所措,她什麼也沒有,連這條命都是西門吹雪救的。
可是她真的很想學習醫術,甚至在她將死之時,她都在後悔師父師姐當初讓她好好學醫時,她總是偷偷溜出去練劍。
總覺得靠著雙劍闖蕩江湖足矣,當看到活生生的一條命因為沒有大夫而離世時,她才後悔自己的任性。
人最後悔,莫過於我本可以。
她可以耗盡內力去延續對方的生命,卻給不了他正確的治療。
這樣的經歷,在亂世中一次次重複,即便她匆匆地學了些皮毛,卻趕不及生命的流逝。
像西門吹雪這樣一個可以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大夫,江凝紫遇見了,就不想放棄,厚著臉皮也不能放棄。
「西門大夫,我的命是您救的,還有臉提這種要求是很過分。」江凝紫側過臉,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西門吹雪收回手,對江凝紫的話沒有任何評價,只道:「我救你,本就是為了你的劍。」
「我的劍?」江凝紫望向掛在牆上的雙劍殘影,那是她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