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行禮:「是。」
李宿頓了頓,又說:「良媛比……比孤吃得多,還總是說餓,少吃一口似乎都不行,這又是為何?」
周銘嘆了口氣:「殿下,小主這是心癮。」
李宿眉心一擰:「心癮?」
周銘道:「小主當時肯定餓狠了,那種吃不飽的滋味特別難熬,日日都這麼過,簡直生不如死,這種痛苦在小主心裡已經落下烙印,不好拔除。」
「這也是現在小主衣食無憂,卻也依舊總是飢餓、總想吃東西的緣故。」
「若是旁人,因身體緣故,這麼吃下去會於身不利,但小主胃經虛弱,本就營養不夠,如此少食多餐,倒也不是不可。」
看李宿的臉色略好看一些,周銘才道:「而且小主雖然總是嘴裡唸叨,臣聽聽瀾說,小主心裡還是有數的,不會胡亂吃喝,殿下放心便是。」
姚珍珠這是年少時落下的病根,不僅身上有病,心中也有疾,這種病需要長年累月的溫養,才能好轉。
周銘寬慰李宿:「小主現在這般狀態是最好的,覺得餓了就吃兩口,嘴裡頭有了滋味便不再吃,平日正正經經用飯,也喜歡親自下廚,臣以為這樣也挺好。」
這倒是。
姚珍珠從來都不是不懂事的人。
只是……
李宿看著身邊面色發白的姚珍珠,輕輕把她摟在懷裡。
姚珍珠微微一僵,可腦子還是亂,眼前還是暈,她便也管不了那麼多,隨著本心靠在李宿懷中。
結實而溫暖的胸膛彷彿定海神針,讓姚珍珠的心一下子便安穩了。
她纖細的背後緊緊貼著李宿的胸膛,那種年輕而澎湃的熱度,溫暖了她冰冷的手腳。
唔,還挺舒服。
李宿輕輕摟著她,心裡越發憐惜。
懂事確實是好事,可就是太懂事了,讓人總忍不住去關懷她。
李宿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會兒就好了。」
姚珍珠閉上眼,世間萬物都安靜下來。
拉馬車的馬兒正在奔跑,瀟灑肆意,林間的鳥兒正在鳴叫,自由歡快。
可對於現在的姚珍珠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耳畔邊最大的聲音,唯有李宿的心跳。
撲通,撲通。
強有力的心跳聲驅散了姚珍珠腦海里的陰霾,讓她的心神穩固,不再隨著馬車飄蕩。
姚珍珠深吸口氣,口裡涼絲絲的,翻騰的胃也跟著安穩下來。
就這麼靠了一刻鐘,馬車繞過皇覺寺,一路往後面的別苑行去。
李宿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輕輕拍了拍姚珍珠的後背:「好些了嗎?」
姚珍珠縮在他懷中,李宿看不到她的臉,卻瞧見了她耳畔的紅暈。
姚珍珠輕聲細語:「好多了。」
這句話說完,她這才掙扎著從李宿懷中坐起,伸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李宿深吸口氣,道:「到了。」
姚珍珠一驚,立即往外看去。
透過車簾,她看到了外面蒼翠的松柏。
在茂密的松柏林中,朱紅宮牆若隱若現。
皇覺寺後的這一處別苑,名為清心齋,多為太妃或被厭棄妃嬪離宮生活之所,清淨嫻雅,與世無爭。
洪恩帝年少繼位,至今已三十載,比他年紀大的太妃幾乎都已過世,因此清心齋現只貴妃娘娘一人獨居。
馬車緩緩停下,外面傳來賀天來的聲響:「殿下、小主,清心齋到了。」
李宿先行下了馬車,然後轉過身來,親自等在馬車邊。
姚珍珠手腳發軟,不過這會兒倒是不頭暈了,步履緩慢下了馬車。
李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