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西涼的戰鼓敲響,進攻的軍隊潮水一般退去。
顧墨之等人終於可以略作喘息。
花千樹背靠在城牆之上,合攏了眼睛,呼吸勻稱,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接連數日的勞累令她面色很不好看,嘴唇有些乾裂。再加上城牆之上的漫天塵沙,她已經不復初見時候的嬌艷,就像是太陽炙烤下,失去了水分的花朵。
顧墨之不忍心打擾她,解下身上戰袍,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
她猛然間睜開眸子,難掩的疲憊,卻仍舊有光芒璀璨。
「朝廷派來的信使走了已經十來天了,若是有旨意,也應當在半路上了。」
顧墨之在她身邊坐下來,接過一旁士兵遞過來的水,遞到她的面前:「我們要有兩手準備,我對咱們的朝廷並不樂觀。」
花千樹點頭:「我只是想給自己一點希望而已。」
接過水碗,呆呆地出神:「饞酒了。」
端著一飲而盡,抹抹嘴巴,咂摸咂摸嘴,寡淡的沒有味道,卻嗆了風,咳嗽起來。
顧墨之將空碗接在手裡,體貼地幫她拍拍後背:「今日轉了風向,你恰好迎風坐著,小心涼風灌進肚子裡。這邊關的風可不及上京溫柔。」
花千樹一怔,暗自沉吟。再抬起臉來的時候,眸子裡一片清明。
「我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必須要另闢蹊徑,尋一條活路。否則,即便不敗,士兵們也會承受不住這壓力。」
顧墨之點頭:「我也正有此意。今日風大,又是初月,夜間必然昏黑。我打算夜裡潛入西涼陣營,刺殺對方主帥金格爾。希望能亂了對方陣腳,拖延一時。」
「不行!」花千樹斬釘截鐵:「刺殺主帥雖然的確是個緩兵之計,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主帥,怎麼可以以身涉險?對方守衛重重,即便刺殺成功,也難全身而退。你若是有什麼不測,這臥龍關群龍無首,將不戰而降。」
顧墨之輕笑,溫溫柔柔:「你也不要忘了,這臥龍關還有沈巖和蔣彪,他們才是士兵與百姓心目中的主心骨。我不過是剛來十餘日,無關緊要。」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此乃下下策,得不償失!」花千樹堅定反駁:「不若,我們巧借東風!」
「借東風?」顧墨之疑惑挑眉。
花千樹瞬間恍惚,突然就想起那一句略帶調侃的「東風夜放花千樹。」
她眸中一黯,篤定地點頭:「對,今夜風向正是天助我長安,我們可以借風勢採取火攻。我父親我聽說以前就有這種先例,利用蒼鷹潑灑桐油,然後讓一群受過訓練的猴子攜帶火種,引燃了敵方營地附近的野草,瞬間燎原,焚毀了對方的糧草營地,迫使對方退兵數十里。
關外野草漫天相連,現在正是乾枯易燃,而西涼人珍惜野草,要以枯草飼養戰馬,安營紮寨之處,正是乾草最為茂盛之所。等夜間,差遣武功高超者,攀援城牆而下,潛入西涼營地附近,火燒野草。到時候火借風勢,席捲到對方陣營不過眨眼之間。
這場大火若是放得好,可以迫使對方後退數十里,不利於對方頻繁進攻,他們就不能繼續使用這車輪戰術。我們也能得以休養生息。」
顧墨之聽花千樹此計,激動得渾身熱血沸騰,一把就捉住了花千樹的手,雙目灼灼,眸中的清輝驟然升溫。
「簡直太好了!」
男人的氣力大,花千樹忍不住蹙了眉頭。
顧墨之這才覺察自己失態,忙不迭地放開她的手,瞬間語無倫次,失了平日裡的淡定從容。
「對,對不起。」
花千樹抿唇一笑:「可行?」
顧墨之「噌」地站起身來:「我即刻去與沈副將他們商議。他們熟悉地形,一定能給出最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