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眠魚擒住的只是蛟龍的元神,蛟龍正身仍在龍津口下。
將燭赤的元神扔到了一枚玉珏裡,姬眠魚說:“我送它的元神去鎮妖塔。”
絳塵看著姬眠魚不答話。
“你還在懷疑我啊?”姬眠魚挑眉,將玉珏遞給絳塵,又說,“你去鎮妖塔,我下龍津口。”
“或者你我同行?我竟然不知,你是這般怕與我分離,我走到哪裡你都要跟著。既然如此,三年前你為何要棄我如履?”姬眠魚故作傷心,可面頰上浮動的笑意,怎麼看都輕快飛揚。
絳塵向來看不慣姬眠魚的輕佻散漫,她默不作聲地接過了玉珏,邁步踏入劍陣。
數百年前的劍陣中,劍氣仍舊凜冽浩蕩。絳塵不似姬眠魚用身體硬抗,她腳下出現了一座金色的蓮臺,一層層蓮花綻放,流淌的金氣將劍意阻絕在外。姬眠魚十分自然地踏上了蓮臺,伸手去挽絳塵的手。可惜還沒有碰到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掃落。姬眠魚撇了撇嘴,抱怨說:“小氣。”
數百年前,龍津口是蛟龍一族的洞府。
水下是數具龐大的骨架,依稀能見骨頭上的劍痕。血肉早已經被水中生物啃食殆盡,只餘下灰暗的、森森的骨架,幽幽訴說著往事。姬眠魚跟著絳塵走,在穿過了一道石門,水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灰色冰稜以及絢麗繁複的岩石。此處曾被刀劍劈開,痕跡深深。
兩人繼續往前行走,約莫一刻鐘後,一條近三丈長的黑蛟趴伏在地,身軀隨著呼吸起伏。她的身上籠罩著堅硬的寒冰,唯有蛟首前一片空蕩,因為那有規律的吐息使得霜氣無法在此凝聚成型。
“這麼厚的冰層,她的元神和正身分離恐怕有幾十年了。”姬眠魚繞到了蛟尾處,發現一條數尺長的裂口。傷口早已經被冰霜凍住,從那翻開的血肉間,依稀可以窺見斷骨落下的暗影。姬眠魚很快就想到那柄骨刀,暗忖道,這蛟龍也真是心狠。
姬眠魚沒等到絳塵接腔,她抬眸一看,只見絳塵立在了蛟龍腹部,眉頭緊鎖著,眼神冷厲。姬眠魚沒再打量傷口,快步地走到絳塵跟前。她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具血色的、散發著森森鬼氣的法棺。棺上鏤刻著奇異的咒文,正流淌著黑氣。棺中人的形貌看不清,依約辨認出是個年七八十的老嫗。
姬眠魚皺著眉問:“這是什麼人?”
絳塵淡聲道:“不知。”蛟龍用自身的血在養這邪異的陣法,裡頭的老嫗早成乾屍,必定是種邪術!絳塵將靈力一催,便有朵朵金蓮化作清氣垂落在法棺上,一點點地抹去棺上的咒文。姬眠魚沒再玩摺扇,而是屏息等待。
森寒的氣息從棺中流瀉出,碰的一聲響,棺蓋赫然炸開。一具僵直的身體從棺中起身,緩緩地轉過臉看著絳塵、姬眠魚二人。
“驚屍了。”姬眠魚吐出兩個字,摺扇一開,扇面如同利刃向著乾癟的老嫗掃去。那隻那從棺中竄出來的老嫗動作猶為靈活,她避開姬眠魚的攻擊跳到了冰稜上,用那青白的沒有表情的面容,直直地對著絳塵、姬眠魚二人,她的身上瀰漫著一種無形的沉重和僵冷。鏗然一聲響,長劍出鞘,卻是絳塵持劍在手。姬眠魚扭頭,在劍身上看到“不移”兩字。
不移之劍是絳塵的法劍,可更多時候,她折枝作劍。
眼下法劍出鞘,看來事情很不簡單。
姬眠魚眯著眼看殭屍,她踢了踢腳邊的一塊碎冰。
像是虛空中緊繃的一根無形的弦猝然斷裂,那屍身忽地抬眸,將那早已經長出利爪的手往前一探,從虛空中取出一柄劍來。
劍上清光萬丈,整個蛟龍洞府都劇烈搖晃起來。
那殭屍在光焰的籠罩下,如同枯樹皮的臉慢慢起了變化,乾癟的身軀也變得豐滿起來。
姬眠魚瞳孔緊縮,她猝然轉向絳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