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她,已慢慢開始有了朋友的感覺,她可以給我建議,還給我關心。
我聽從荷生的建議,幾天後,花400元買了一臺二手電腦。很舊了,螢幕又小,可是能用。這樣,每天晚上都可以在電腦前坐一會兒,有時候會上網,有時只是飛快地寫點小文章,只想多攢下一點錢,改變這種生存方式。
網上,偶爾碰到荷生,像熟稔的朋友一樣打個招呼。與我相反,似乎她並不喜歡傾訴,至少,從不對我傾訴。她更善於傾聽,說話始終簡單,用得最多的幾個字是:在。是嗎?開心點。會好的……但是我自己知道,在這樣的生活裡,有一個縱容你傾訴的人多麼難得。何況,雖然她話不多,但我能感覺到她的關心。看來,她同我一樣,珍惜我們的相識。
3
認識荷生半年後,我應聘去了一個私人辦的報紙副刊做,那些不怎麼彰顯的文字幫助了我。得到聘用通知後,即刻跑回去開啟電腦找荷生,網路是我們唯一的聯絡方式。她卻不線上,直到第二天晚上,看到她的回覆,說了4個字:好好工作。
我已習慣她語言的簡約,我同她,像心靈默契的好友。
那3個月,我異常刻苦,熬夜成了尋常事,因為試用的6個人只會留下兩個,競爭很殘酷。
3個月後,我卻被告知試用不合格,另謀出路。拿著那點可憐的工資離開時,才知道其實名額開始就是內定好的,我們幾個人,不過是這個形式的襯托。
我再一次失去工作,而幾天後,同住的女孩趁我不在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我的舊電腦和幾件稍微體面點的衣服。當時除了茫然,我沒有任何抱怨。那個來自四川的女孩子生活得更不容易,一直在小飯店裡端盤子,賺來的一點點錢還要供養弟弟讀書,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始終無法成為朋友,最後以這樣的方式分開。
茫然地坐在網咖裡,等到快10點荷生才出現。說,我又沒工作了,電腦也丟了。
快兩年的時間,她竟然成為我最放心傾訴的人。我的快樂和不快樂,都交給她來承擔。
傷心嗎?
是的。
好半天的沉默,她問,需要我的幫助嗎?
好半天的沉默,我說,是的。
忽然就趴在鍵盤上哭了,螢幕上一片凌亂。
4
之後好些天,卻沒有荷生的訊息,手裡的那點錢不再敢亂花,我又開始滿世界地找工作。曾經有過被一些小飯店欺騙剋扣工資的經歷,而規模正規的飯店不肯接受我不到160厘米的身高,其他的工作不是說碰就能碰到的,有一天看了報紙去應聘一份工作,差點被騙去做傳銷……那個晚上跑去了車站,心裡*著想買張車票回家去,可看著忽然在站口擁出的進城的人群,才發現,我已經回不去了——至少,我不能這樣回去,否則失敗將如影隨形。無論我在哪裡。
那晚,在網咖待了整整一晚,問了幾遍荷生,她的頭像始終暗著,沒有回應。心裡泛起一絲苦澀,竟然連她,都要在這個時候拋棄我了。是啊,她有什麼義務呢?說到底,我們也只是陌生人。
我再無話可說,對她下意識的依賴加重我的茫然。疲憊加睏倦,我幾乎要趴在電腦前睡著,瞌睡中,卻忽然聽到QQ滴滴的提示,有人在同我說話。
抬起頭,竟是荷生,她說,明天,你去北院門的某某畫廊應聘營銷策劃吧,自信一些,精神飽滿一些。會成功的,我保證!
你是跟我說話嗎?
不是你又是誰?除了西安,別的地方還有北院門嗎?
荷生的頭像又暗下去,再問,不再答話。我如墜雲霧,她在蘭州,自己說,從來沒有來過西安,怎麼會知道這裡的事情?
但還是飛快跑回去好好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