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擺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糖醋鮭魚,翡翠菜心,紅燒魚丸,荷葉香雞,白玉青瓜,熱氣騰騰的小排湯……還有三隻瑩翠小碗,裡面堆著雪一般的白玉長米粒。
瑟瑟望著滿桌佳餚,想起尚在病中的孃親,一點食慾也無。冷眼瞧著對面緩緩用膳的一對男女,心中奇道:“難道這就是她的爹爹和大娘?”怎地無情到這般!?
毋庸置疑,爹爹也算是疼她的,從小到大,她吃的用的,樣樣不比大娘的親女江紅紅的差。教她習練詩書禮儀,琴棋書畫的師傅,也個個是爹爹請的帝都名士。
可是,爹爹對孃親,卻總是那般疏離。這讓瑟瑟很難相信,爹爹和孃親也曾在戰場上並肩殺敵,郎情妾意。當年,據說爹爹曾冒著危險,向皇帝請求賜婚。難道,那些只是傳說?
“瑟瑟,嫁出去就要從夫,要安分守己,莫要使性子。”江雁低低說道。
“哦!”瑟瑟夢囈般地答應了一聲,孃親算是安分守己了吧,可換來了什麼!
“瑟瑟,怎麼總是看卻不吃啊,來,吃點魚丸,補身子。”大夫人夾了一個魚丸遞了過來。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好似春風和煦,她的笑容,輕輕淺淺,好似春花初綻。
當年的郡主,現今的定安侯大夫人就是用這樣的笑容,用這樣的聲音,蠱惑了爹爹吧。孃親太過驕傲,就如同著雪裡寒梅,怎及得上這菟絲花惹人憐愛。
瑟瑟冷冷瞥了她一眼,卻是沒說話,也沒動筷去接。大夫人只得尷尬地站起身來,將魚丸放到瑟瑟碗中。
“沒看到大娘給你夾菜麼?”定安侯江雁的聲音裡有一絲嗔怒。
瑟瑟冷冷笑了笑。
她是真的給她夾菜麼,還不是在他的面前做樣子。若是平日就算了,她也就領了她這虛假的情,可是今日,想起病榻上的孃親,她偏不!
“我不餓,我去看看娘!何況需要補身子的,是孃親,又不是我!”瑟瑟實在不想看他們的伉儷情深,起身就要離去。
身後傳來“啪”的一聲微響,是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的聲音。江雁的臉色鐵青,眸間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
“不許走,你何時變得這般沒教養了。大娘親自下廚,為得就是給你做這桌飯,必須吃完!”江雁冷冷說道。
“那我謝謝大娘了,可是我真的不餓!”瑟瑟挺著脊背說道。
“侯爺,別發火,既然孩子不餓,就讓她去吧!”大夫人溫溫柔柔的聲音再次傳來,瑟瑟只覺得刺耳的很。
“大娘,何必為我求情呢,沒人逼你這麼做,這樣演戲不累麼?”瑟瑟頭也不回地譏笑道。
大夫人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如雪,不知是氣的,還是瑟瑟終說中了她的心事。
“你……給我快點滾!”江雁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瑟瑟淡笑著退了出去,轉角處,那絲笑意漸漸凝固,清麗絕倫的臉上,浮上一絲凝重。
十幾年來,她一直是知書達理,溫雅端莊的,可是今日,她卻再也端莊不下去了。是她本來血液裡就流著孃親叛逆的血,還是這世事逼得她如此,她也不清楚。總之,看到大娘那蒼白的臉,她心裡還是有一絲快意的。
孃親啊,你委曲求全守候了一世的情愛就是這樣的嗎?這樣的情愛,不要也罷。孃親,不用等你故去,瑟瑟這就陪你到東海看日出。
但是,去東海之前,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準備,瑟瑟決定去璇璣府一趟。據孃親說,璇璣府裡藏有一些對海上航行至關重要的物件,不妨去借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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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坊在緋城西部,帝都緋城的御溝之水從此處流過,滋潤的整個坊內花木蔥蘢。這是緋城富貴人家的居所,遙遙望去,畫棟雕樑,玉宇瓊閣,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