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高對“寧深”的改變還是相當敏銳的，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寧深”的變化，畢竟他經常欺負寧深，一來二去次數多了，他對寧深的性格也算是瞭如指掌了。

他很清楚寧深的性格有多麼膽小怕事，以前不管他再怎麼欺負這傢伙，欺負得再怎麼狠，寧深都永遠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抬頭直視賀高的眼睛，那股畏縮的模樣令人作嘔。

然而後來的“寧深”明顯變得不一樣了，他不再唯唯諾諾畏畏縮縮，不僅敢反抗賀高了，甚至還敢反過來暴打賀高了，真是反客為主倒反天罡！

賀高討厭以前的寧深，更討厭現在的寧深，以前的寧深頂多只是眼睛和賀深有點像而已，其他地方一點也不像，但現在的寧深不僅眼睛像，從頭到腳都和賀深像極了。

得知賀深死訊的時候，賀高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他終於擺脫十幾年來籠罩在他頭頂的陰影了，如果不是還要在賀霆面前演戲，他簡直想要大擺筵席慶祝三天三夜。

然而現在的“寧深”，卻讓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賀深，尤其是被“寧深”壓在身下暴揍的時候，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從前被賀深支配的恐懼，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聽到“寧深”的話，賀高頓時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了腳，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隨即拼命搖頭否認道：“不！不、不可能！你他媽別想騙我！你嚇不到我！”

賀深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了！頭七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他還參加了賀深的葬禮！

“人死不能復生……這個世界上沒有鬼！”賀高拼命試圖說服自己，他閉上眼睛自言自語了起來，“沒有鬼……對！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別想騙我！你們誰也別想騙我！哈哈哈！”

賀高神情恍惚，喃喃自語，他的精神狀態明顯已經岌岌可危，瀕臨崩潰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經常在“寧深”身上看到賀深的影子，經常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細思極恐，他努力說服自己只是錯覺，也不敢往深處想。

賀深明明已經死了！區區一個死人而已，憑什麼還能影響他！

賀深冷眼看著賀高精神堪憂的樣子，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個旁觀者，把自己安靜地抽離了出去，他排除了所有個人感情和主觀情緒，冷靜地分析起了賀高的狀態。

提起已經死亡的“賀深”，賀高看上去神情恍惚，有點瘋瘋癲癲的，似乎還有一些心虛，但這也算是見到已死之人的正常反應，但他不太像是真正的兇手。

現在的賀深對賀高還是比較瞭解的，尤其是經過重生以來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如果賀高是兇手的話，那他的反應應該更激烈一點，表現應該更驚恐一點。

但賀深已經被賀高騙過一次了，他不會再輕易相信賀高的任何表現，他要給予賀高最後一擊，再徹底試探賀高一次——

於是賀深低下頭貼到了賀高的耳邊，輕聲問了一句：“我從地獄回來找你了……兇手是你嗎？”

這一刻的他從神態和語氣，都和賀高記憶中的“賀深”一模一樣，他努力模仿從前的自己，模仿他從前在賀高眼裡的樣子。

一個血統純正的賀家人，一個由賀霆內定的賀家繼承人，總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賀高，總是讓賀高活在他的陰影裡。

——這當然不是賀深的本意，他從來沒有以自己的血統為傲，什麼正房大夫人的嫡長子，大清早就亡了，也並不喜歡維護姜雲“正室的權威”。

他很清楚姜雲早就想和賀霆離婚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幫姜雲完成這個遺願，什麼賀家唯一正房夫人，誰愛當誰當，姜雲可不稀罕！

賀深一直很討厭賀霆那套血統論，也很討厭賀家內部無形之中形成的等級制度，只不過以前他身處其中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