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聘細細地瞧,艱澀地嚥了口唾沫,唇抿得緊緊。
很多的字都是花的,上面沾著她的淚。
這些信…她沒給他看過。他從不知道。
江聘回頭,那個姑娘正貓兒一樣地蜷縮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只有個小小的突起,那樣玲瓏的一團兒。
黑雲過來,月也被遮住了。這個夜,分外冷。
第二日,他還是離開了。
與一年前別無二致的景象,江聘著著銀色的盔甲,有風雪。只是,他不再是那個默默無名的小卒。他騎著馬,手上捏著銀劍,回頭望。
鶴葶藶站在城牆上,再也忍不住心裡的苦澀。
底下是壓壓的銀甲士兵,她捂著唇,看著那些人和馬離開。去她看不見,摸不著的遠方。
這個白天,原來也這樣冷。因為…沒了太陽。
江聘離開了,連背影也看不見了。老夫人給她又披了件風衣,拉著她冰涼的手。
鶴葶藶勾了勾唇,卻連個勉強的笑都再扯不出來。她失了魂兒似的,由粟米扶著,回了那個半個時辰前還有他在的院子。
短短一段路,卻好像走了漫長的一輩子。每走一步,心裡都會痛。
說好的,不離開呢?
風雪還在,軍隊走不了太快。江聘打著馬在隊伍的中間繞著圈圈,面沉如水。誰也不知道他在煩惱什麼,也沒人敢去問。
中午的時候,沒生灶,只是隨便在路上吃了些乾糧。江聘勒了馬,在路邊隨意地坐下,頭埋進臂彎裡,枕在膝上。
瞿景看不下去了,拿了個饅頭過來,塞到他的手上。笑著跟他打趣,&ldo;我在懷裡一直捂著的,溫熱呢。我自己都捨不得吃,你可別浪費了。&rdo;
江聘一直在沉默,直到瞿景的手都舉酸了,他才抬頭。嘴唇也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自己咬的,沒了血色。眼尾紅紅,眸裡都是脆弱。
&ldo;小五兒,我覺得她好像沒吃午飯。&rdo;
&ldo;嗯?&rdo;瞿景愣住,又回過神來,不知該說些什麼,&ldo;哥,你…&rdo;
&ldo;我受不了這樣…&rdo;江聘喃喃,&ldo;你不知道她那時看我的眼睛裡,有多受傷…&rdo;
也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的馬打了一個悠長的響鼻,江聘猛地躥起來,一個翻身就上了馬背。
瞿景懵了,揚聲喚他,&ldo;你做什麼去?&rdo;
&ldo;我能保護好她的,肯定能的。&rdo;江聘回頭,隨即便是一鞭子抽上馬屁股,踩著積雪離開,&ldo;我去接她回來。&rdo;
士兵們很自覺地讓開了條長長的路,眼盯著他們的主將。頸背挺直,快的像陣風。
江聘也不知道他跑的有多快,只是想著,越快越好。
他早到一點,他的姑娘就會少難受一會兒。他現在無比後悔之前的愚蠢,那樣嬌弱的姑娘都有這樣的勇氣,他向以勇猛為驕傲,怎麼就這樣慫了呢。
還好,還好。為時未晚。
江聘一路未停,生生到了院子的門口,才止住腳。雪在途中停了,粟米正在和阿柴一起掃院子,見到他,俱是一愣。
沒工夫理會她們,江聘急匆匆地下馬往屋裡跑。粟米把掃帚扔給阿柴,跟上去,&ldo;將軍,姑娘睡了。&rdo;
&ldo;睡了?&rdo;江聘擰眉,側臉去問,&ldo;用過午膳了?&rdo;
粟米搖頭,&ldo;姑娘不吃。&rdo;
江聘的腳步微頓,下一步落下的速度卻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