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多,窗外開始響起鳥鳴。
黑漆漆的街道之中,一些勤勉的早餐店主已經點上燈,開始做準備工作。
除此之外,就是整晚營業的酒館和燒鳥店,正該送走最後一批客人。
高杉晉助自然是不用睡覺的。
只是他不懂,為什麼旁邊這個平平無奇的、年逾70的老太明明一夜未睡,還能在這個時間這麼有精神。
視線掃過吧檯上一堆東倒西歪的酒瓶,高杉長長地吐了一口煙,
“喂,歐巴桑,你不打算回家嗎?”
“秋上君的調酒技術真是有待提高啊。”
穿著考究的老太太答非所問。
她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豎起瘦嶙嶙掛著皮、但戴著碩大鑽戒、做了超長美甲的手指,煞有介事地點評。
“津島君的酒也怪難喝的——還是路西弗先生,不僅長得帥……”
老太太像評價歌舞伎町的牛郎一樣評價著這幾位英靈,同時很不客氣地打量著高杉那稱得上不守男德的敞胸花浴衣。
即便落拓不羈如高杉晉助,在此刻,也多少升起了將衣領縫上的衝動。
他抽著煙,目光虛浮而冷漠地盯著店門口閃爍的燈箱。
“我回來了!嘶!”
伴隨著踢到燈箱、倒抽冷氣的呼痛聲,津島修治像從地裡突然冒出來那樣出現在門口。
幾小時前,眼見貴客光臨,他聲稱去幽會美女,腳底抹油地溜了。
“喔,是鶴見女士啊。”
發現老太竟然這個點還沒走,津島的神情一僵,跟著毫無痕跡地切換上熱情的笑容。
頂著高杉冷冰冰的目光,他硬著頭皮上前招呼。
老太太喝了一晚悶酒正無聊,見狀立刻打起了精神。
她兩眼放光地伸臂鉗過了少年的胳膊,將之拉到身側噓寒問暖起來。
“津島君,幾天不見又長高了——你的臉上是怎麼了?被貓撓的嗎?”
如此大約半小時後,當caster披著熹微的晨光步入店門時,險些被兩位同事的眼神扎穿。
跟著他就看到了掛在津島肩上的鶴見老太,恍然大悟。
他面上帶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一面靠近,一面溫聲道:
“瑪麗亞小姐,熬夜攝入高鹽分的食物不利於您保養面板。”
醉得如同一灘爛泥的鶴見瑪麗亞聞聲拎起眼皮,跟著把腦袋刷地支了起來,面上露出一絲極其不符合年齡的羞囧。
高杉不堪卒視地將頭扭向一邊。
忽而,他注意到門扇外一個小小的身影——是跟著caster一同回來的嗎?
caster很快給出瞭解釋,
“抱歉,瑪麗亞小姐,今天不能送您回去了。這是我的遠房後輩,小葵。”
他招手示意小女孩兒過來,同時面露一絲恰到好處的難過與歉意。
“這個
孩子的父母剛剛出了一些意外。”
英俊、溫和,善於提供豐富的情緒價值,甚至還十分善良!
幾句話後,在路西弗先生彷彿黑曜石一般深沉而神秘的雙眸中,鶴見老太暈乎乎地應下了將房租再減三成的提議。
路西弗替她叫了車,並體貼地將她攙扶至車內。
臨別前,鶴見愛屋及烏地牽了牽那女孩兒的小手,被冰得一個哆嗦。
然而不等她細想這股異樣,路西弗已經關上了車門,笑著同她說晚安。
計程車帶著引擎的轟鳴聲漸漸消失在亮起光芒的地平線。
caster低頭看向小葵,目露警告。
“這個不可以吃。”
看起來太塞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