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知是接近天亮出發的。
月光皎潔,透過層層疊疊的茂密叢林籠罩著淡淡的薄霧,初始還有行跡可辨的路,越往裡走,越是狹窄無從下腳。
伴隨著呼吸一同響起的還有密林裡野行動物甦醒的長鳴,不明生物爬過樹枝的窸窣聲。
夜裡出發是為了防止在小鎮附近遇到金豹的人,避免被當成可疑人員直接抓走。
也不能直接走車軲轆壓實的泥土路,只能沿著路徑往密林裡走。
夜行幾公里後,沈滿知找到一處溪水,扯下頭上包裹的毛巾抖落一路上粘附的枯葉,而後捧起水洗了洗臉。
月色透過密林空隙投影在水面,同時映襯出一張美人臉。
她改變過很多次妝容,就算中途某次引起了懷疑,也無從追蹤她的行跡。
山中路段很少有訊號好的時候,跟蹤器返回的行程軌跡斷斷續續,沈滿知邊走邊停,倒也花了一些時間。
她取下身後的包,翻出從維修店老闆那裡便宜買的電池給手機蓄電。
天色開始泛起白邊輪廓,林中迷霧也開始漸消,沈滿知休憩片刻起身,有些眩暈感。
白天買的烙餅好像還有一個。
她摸了摸外套口袋,卻掏出來幾塊巧克力。
是這邊買不到的牌子。
沈滿知靠在樹邊沉默了片刻。
半夜在秦宴風懷裡醒來的時候,意識還沒醒,就先將人掄牆上了。
秦宴風任由她壓著脖頸抵著命脈,也不反抗,還好聲好氣地調侃,“起床氣這麼重啊?”
沈滿知愣了片刻,剎那間想起凌晨前,這人折返回來,自己把他當人形抱枕的事。
也就是說,秦宴風以剛剛的姿勢抱著她睡了幾個小時?
她偏頭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放開秦宴風的同時站起身來,卻不料這個姿勢有些使不上力,腿一軟又坐回他身上。
秦宴風環在她腰上的手更緊了。
沈滿知蹙眉,看了他兩眼,忙著傾身去撈沙發一角的手機,提前了半個小時醒過來。
沒錯過時間,鬆了口氣,抬眸又和秦宴風的視線對上。
光線很暗,但仍看清了那雙眼底溢滿的溫柔。
她要起身,秦宴風不讓。
於是脾氣上來,“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秦宴風輕聲道,“怕你走了,又把我忘在這裡,下次見面,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
這看似平靜卻又委屈的語氣
明明放狠話的人是他。
“我這次確實不會在國內停留很久,”沈滿知想起他那天晚上的話,又原封不動還給他,語氣放低,“我也沒有要求你一直等我。”
秦宴風聽出她話裡有挖苦的意味兒,下午她也提到了。
他捏了捏細腰,勾著散漫的笑,“我表白的話你是一句不聽,那晚的氣話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沈滿知挑眉,“不承認了?”
“承認,”他縱容地點頭,“那是氣話,我反悔了。”
“總是反悔,你哪句話我能信?”
他有問必答,“說不饞你身子後悔了,說那些難聽的話也反悔了,其餘的,你都可以信。”
“……”
沈滿知沒見過他這麼賴皮的人,氣得撇開視線,抿唇不語。
秦宴風眉目舒展,還是那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老婆面前要什麼面子,要哄老婆開心才對。
他聲音低啞,“和我約會的第二天,在寒露寺你回答我的那幾個問題,還記得嗎?”
沈滿知突然怔住,抬眸看向他。
在寒露寺那天,秦宴風的最後一個問題,問她幾次三番回來找他,是不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