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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李承衍卻轉過頭,淡淡道:「有她在,我便什麼都很想要。」

可若沒有她在,縱是後宮三萬麗人、三萬萬佳姝,又能有什麼區別?

「知道江湖與朝堂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李承衍抬起眼睛, 又望了一眼月亮。

「高臺上一場比武,就算輸了也不過從頭再來。可朝堂上刀光劍影,到頭來,你我能否看見明朝這般皎潔的月光,都是未知之數。」

「是以,江湖上有仁德道義,放在我這裡,便只有成王敗寇了。」

三月,先皇百日忌。

齊王李承衍率十萬大軍,攻打黃崖關守城。

十餘撞車齊排並進,跟在烈焰熊熊的火車之後,朝著黃崖關的城門撞去。

城牆外早有工兵填滿戰壕,高高架起雲梯。黃崖關守兵但凡露頭,必會被穿雲弩洞穿眉心,立時斃命。

攻城開始不過兩個時辰,一向固若金湯的黃崖關城牆便搖搖欲墜,城破彷彿已近在眼前。

齊王軍中一片喜氣,無人料到百年天塹竟被攻破得如此容易,人人摩拳擦掌,俱想早日入城,以償冬日駐營之苦楚。

撞車之後,騎兵與步兵紛紛跟上,一點點迫近,只待主將揮旗下令,便會一個接一個地爬上雲梯。

荀遠緊緊跟在李承衍身邊:「殿下還在等什麼?」

李承衍卻有一瞬間的恍惚,抬眼望天,只見方才還雲海浩瀚晴空萬裡的天空,剎那間晦暗不明。濃厚的雲層遮住了太陽,看不見半點日光。

「這日頭…比不過昨夜的月光更明亮。」他喃喃道,輕聲說。

一句言畢,荀遠甚至來不及回李承衍一句話,震耳欲聾的響聲便在城牆上響起。

灰燼寂然而起,黑霧騰空籠罩,仿若邯鄲城前鄭三琯火燒雲梯往日重現。

而那雷鳴般的轟響卻又一聲接著一聲,未曾停歇。

「火銃!舉盾!」荀遠高舉盾牌,緊緊護在李承衍身旁,「殿下,火銃換火藥極慢,待躲過這一波攻擊,我們趁勢攻城!」

李承衍卻沉沉抬起手:「不,這絕不是火銃。」

話音未落,血肉模糊的殘肢恰好從天而降,跌落在李承衍的馬前。頂在最前的撞車伴隨著一聲巨響四分五裂,木塊飛濺。

彷彿天雷降臨,每一聲巨響後,都會有一片地方被夷為平地。握在手中的盾牌彷彿一張任人拿捏的碎紙片,頃刻間灰飛煙滅。

黃崖關的城牆上出現數架黑黝黝的圓黑洞——像是火銃的銃孔,卻又大上許多許多。

「火門炮!」有人大喊,「是扶桑的火門炮!」

齊王軍中有兵士自幼長於閩浙一帶,縷受倭寇侵擾,曾親眼見識過火門炮威力,驚慌失措。

一時軍心渙散,人人自危。

荀遠牙關緊咬,一刀劈下,砍斷那人頭顱,怒道:「什麼火門炮!不過兩三支破鳥銃,竟將你們嚇成這樣!軍中再有人擾亂軍心,以奸細論處,斬立決!」

被斬下的頭顱仍掛在刀尖,荀遠回過頭,撞進李承衍深沉的目光中。

江湖上有仁德道義,有真相;戰場上,卻只有你死我活,只有成王敗寇。

路已走到了今天,就算不想走也得一步步往下走。

荀遠舉劍高呼:「齊王殿下乃真龍天子,自有神兵相護!」

李承衍亦調轉韁繩,紅纓在風中飄搖,金刀出鞘,一馬當先。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朝前衝著,風從頰邊呼嘯而過,心中卻驀然悲涼一片。

當日程雲與三琯遠赴隴西,他派荀遠小心跟隨,一是為了護三琯平安,二是為了探明此二人深秋離京,遠赴陰山,到底圖謀為何。

直至三琯於石羊河中失蹤,他急怒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