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殊在朝堂上大力主張,身份最尊貴的樂陽長公主,是這次遠赴邊城去接見索吉埠的最佳人選。
聖上的皇子還未至弱冠之年,而對方是成名宿將,縱然身份再尊貴,派孩子冊封未免有輕慢之意。
汝陽王自不必提。
當年先皇駕崩新皇繼位,汝陽王被趕回封地,朝廷百官對此都心知肚明。
這些年,汝陽王從未出現在京城,哪怕是皇太后壽辰、年末朝賀,甚至是發旨特招,他都以各種理由推脫,只派人往京城送禮。
掐指一算,倘若汝陽王在摺子裡稱病的藉口是真,他早就從頭病到腳,墳頭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因此,前往沙洲的人選,汝陽王雖然貴為先皇胞弟,卻成為朝中眾臣皆有默契、閉口不談的一個名字。
如此一來,皇室最合適的人,就只剩下樂陽長公主。
她的身份足夠尊貴,出生時舉國同慶,先帝給她起的名字與“破軍”同名,哪怕遠在邊陲,也無人不知。
秦瑤光是皇帝的長姐,如今在民間還有著“樂善好施”的名號,又是本朝第一位異姓王的妻子。
以她的身份,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絕不會讓人有被疏忽輕慢之感。
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說法。
謝殊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自恃身份,不會做出派死士殺人的低階手段,他用的都是陽謀。
先用花花轎子人抬人的方式,把秦瑤光先捧上去,捧到一個她如果拒絕就是罪過的地步。
在他看來,這兩年有皇太后壓著,燕長青和秦瑤光始終無法和離。
而隨著時間推移,兩人關係有所緩和。
燕長青雖然跟他結盟,卻對長公主表現出積極的態度,又用長公主來制衡他。
如此局面,令謝殊束手束腳。
讓他對要將兩人分開的決心,越發堅定。
而眼下,是他最好的破局時機。
只要樂陽長公主出京,沙洲遠在千里迢迢之外,再遇上一點變故,來回至少得一年以上。
這麼長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一切,都會變化。
午休之後,無形的熱浪捲過大地。
日光一點點暗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潮溼而悶熱的氣息。層層疊疊的陰雲交織在天際之上,不安地翻滾著。
風雨欲來。
寒露帶著小丫鬟進來換了冰盆,鄧嬤嬤隨後而至。
在她身後,跟著皇太后遣出來的心腹周嬤嬤。
“小主子。”
周嬤嬤仍然沿用舊日稱呼,對秦瑤光見禮。
秦瑤光親手將她扶起:“嬤嬤何必多禮,快請坐下。”
在謝殊的大力推動下,朝中對她代表皇室對索吉埠冊封一事,呼聲很大。
為此,秦瑤光閉門不出,減少了一切對外的交際。
周嬤嬤來此,是奉了皇太后的命令,將朝堂風向一一告知。
眼下,上書請求長公主出使的人,佔了大部分。
剩下反對的,是以範世明為代表的清流們,和燕長青埋在朝中的人。
範世明和秦瑤光結盟,自然會幫助她,不讓她輕易涉險。
周嬤嬤不愧是被皇太后倚仗的心腹,朝中勢力交錯觀點紛雜,她條理清晰地將最近兩日發生的事抽絲剝繭,一一講述清晰。
小半個時辰後,她才停下。
穀雨很有眼色地給她換上一杯潤喉的茶水,她端起來淺淺地抿了幾口。
秦瑤光微微頷首:“辛苦嬤嬤跑這一趟,母后可還有話?”
周嬤嬤放下茶杯,恭聲回話:“小主子,太后娘娘擔心您,只說按您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