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於龍椅之上,聽著群臣絮絮叨叨了半個時辰,仍然沒個結論,便從一撩龍袍站起來。
“諸位愛卿,軍報上都寫得那般清楚,安業城被困,急需支援。”
他一個不懂打仗不懂軍事的皇帝都聽出來了,不知道他們還在這裡磨蹭個什麼勁?
難道,光靠打嘴皮子,就能把汝陽王給打走?
他往下一指:“司徒大人,你來說。”
謝殊不是凡事都有主張嗎?
怎麼一說起打仗,就接二連三犯錯?
謝殊心頭暗暗叫苦。
他自詡群臣之首,深諳平衡之術,這麼多年來穩坐朝堂第一人的位置。
但正因為如此,掌軍權的勳貴和他天然就親近不起來。
哪怕他是當世名將,也打不了沒有兵的仗。
何況,他還不是?
大景的軍力,可以用圍棋術語“金邊銀角草肚皮”來形容,戍邊的兵力都是精銳、邊塞重鎮更有名將宿將坐鎮。
在多年經營之下,軍民同心抵禦外敵,沒有退縮的餘地。
哪怕敵人犯邊,偶有失地,也能及時獲得支援,極少釀成無可挽回的大錯。
唯一的例外,便是十多年前燕家被聯手算計,失了北疆大片土地。
越往中原,兵力越弱。
士兵得到的操練和實際上戰場的經驗不足,更有不少勳貴之家將這些軍營視作鍍金之地,既沒有危險、還能混資歷。
將子弟放進去混上幾年,出來後就能蔭個武官噹噹。
此等風氣由來已久,朝堂上下都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家沒有幾個不成器的子孫呢?
在安穩搖籃裡待久了,中原兵力積弱,跟邊塞士卒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這些年全靠幾名老將頂著,表面上還看得過去。
誰知道,汝陽王他會反了呢?
都防著外患,誰曾想會在內部先亂起來。
汝陽王起兵之後,周遭地區盡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攻佔下來。
甚至有他帶領大軍到了城下,從百姓到守將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這麼看著這支軍隊開了進去,佔領州府,插上汝陽王的旗幟。
汝陽王謀反,有目的而行,並不為難這些地方官員和百姓。
佔領一城之後,除了接受投降外,其他一切照舊。
對老百姓而言,除了城牆上的旗幟換了,沒有任何影響。
如此一來,讓他前進的道路異常順利。
有被他提前收買的官員,開啟城門投降。
有的貪生怕死,則打著為百姓好的旗號,舉白旗投降。
朝廷將來怎麼追究,是將來的事,先保住眼下的性命,其他的事情,將來再來頭痛。
再說了,投降的城池那麼多,又不是隻有自己。
對降將而言,他們想要不被追究,利益與汝陽王一致,隱隱盼著他得勝起來。
膽小怕事的悄悄縮起頭來過小日子,想著兩不相幫,將來萬一汝陽王不成功,朝廷追究下來,罪名也能少些。
再在京城託人找關係運作一番,說不定還能繼續做官。
膽子大的、本就對朝廷不滿的,甚至就點了兵力,跟隨汝陽王一路北上。
在兩者之間的,就偷偷摸摸提供一些補給糧草,裝著不知情的模樣。
汝陽王行軍至今,只有兩座城池拒不投降。
守將宣稱“生是大景的人、死是大景的鬼,不屑於反賊同流合汙”。
汝陽王也不惱,以數倍的兵力攻下後,屠城三日,以儆效尤。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