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一旁有些灰頭土臉的工友,見他雙目無神的樣子,就怕他撐不到看親友最後一眼,忍不住在身旁低聲勸著。
田守光自覺精力快要耗盡,費力地抬了抬眼皮,想看清周圍的人,只可惜,他要等的人,終究還是沒到!
雖是如此,田守光也沒幹等著,反而轉頭看向一直在鼓勵他的小兄弟。
“兄弟,麻煩你帶個話……”
林清雪此刻和這裡只差一公里的距離,見這人不死心還想留下遺言坑自己,轉動精神力往他嗓子眼攻去。
“田大哥,小弟聽著呢,你說。”
“我想……”
臨終的遺言戛然而止,到底沒能說出口,看著田守光眼球不甘瞪著前方的樣子,年輕男人心裡嘆息:
唉,老大哥實在太慘,都沒能留下最後的隻言片語。
礦山的管理者劉建根,已經雙腿癱軟在地,無力地捂著自己的眼睛。
多年的心血全完了,出了人命官司,他自個肯定要“蹲大牢”。
這麼一想,男人急得後背直冒冷汗,見大部分人都圍著那個剛塌陷的礦洞,他眼中閃過莫名的光。
“不好,劉老闆要跑!”
有那眼尖的人,立刻攔住了劉建根想要逃跑的動作,順便高聲呼喊,將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此人身上。
“真是個黑心肝的玩意,居然想偷偷溜走,兄弟們,我們不能讓這種喪良心的玩意得逞。”
“就是,攔住他,我們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結呢!”
……
一大摞人一擁而上,將劉建根五花大綁了起來,還派幾人專門看管。
等林清雪幾人到後,帶路的嬸孃連忙在前開路,對著前面擠成一團的人群催促道:
“同志們,都讓讓,別再擋'著路,田守光家來人了……”
很快,人群慢慢散出一條小路,林清雪雙眼通紅,頭上的麻花辮都有些凌亂。
但是此刻沒有人會指責她,畢竟此時此刻,這樣悲痛的樣子,才符合一個妻子的角色。
田守宗看著周圍人眼中那隱晦的同情之色,心裡也是咯噔一聲,當看到直挺挺躺在木板上的大哥時,頭翁的炸開了。
“哥,你看看我,我是二弟啊,您怎麼就這般走了呢?”
你這麼一走,家裡的擔子又該給誰扛?
但是在田守宗這般唱作打捻之後,眾人望著他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都在齊齊心中感慨:
這兄弟兩人的感情可真好,看這人哭天抹淚的樣子,說今天死的是自個親爹孃,都有人相信。
林清雪也在一旁失聲痛哭,時不時垂下眼瞼,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一旁的老少爺們心裡也不是滋味。
唉,這天殺的礦難,到底毀掉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嫂子,現在可不是悲傷的時候,大哥在這出的事,我們得找負責人,討個說法。”
老三媳婦崔愛蓮反應迅速,她心中已然有了一本賬:
大哥已經沒了,哭訴肯定於事無補,還不是找管事的多要點賠償,這樣自己家,也能最後再撈一筆。
“就是,我也覺得三弟妹說得對,大哥這般年紀輕輕,可不能放過那些個喪天良的東西!”
見被人搶了先,何芳芳也急著開口,話裡話外都是討說法的意思。
“你們別急,劉老闆都被我們綁著在,我們等公安過來,到時候,一併處理這事!”
人群中,有人小聲提醒,現在要撫卹金的事,可不是頭等急事。
“弟妹,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守光入土為安,這些事,我們得相信公安,他們一定會給我們這些苦主一個說法!”
林清雪沒有當眾被人當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