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熱的風頓時撲面而來,她卻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此刻她並沒有在水中,而是一個人站在一條狹窄的田埂上,兩邊田野裡的荒草有半人高。
寧音前後看了看,這個地方她有些熟悉,不完全是水千星記憶裡從靈鎮去活人村村口的那條小路,那種怪異的熟悉感更多的來自於別處,而水千星記憶裡是沒有的,她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
詛咒娃娃縮在背後,只從她肩膀上露出眼睛。
寧音轉頭回去,它也跟著轉回去,兩人一起望著前方的田埂,不過她並沒有往前走去。
腦海里一直想著細薇薇的事情,後腦勺就一抽一抽的疼,又低頭怔怔地看著雙手,手心卻沒有絲毫傷痕,身上的衣服也是乾的,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想到細薇薇,她便面無表情,對方無疑是出問題了,還有疑是殺死爾雅的裴野,他是跟水千星他們一起行動,如果水千星懷疑他,應該會讓大家提防。
然而說到提防,從她進入這個時間線的活人村後,似乎無法完全對身邊的同伴防備起來,直到被細薇薇推進井裡,陷入黑暗之後,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卻一直存在的被矇蔽的感覺才消失。她不知道是失憶導致,還是受到身份性格的影響,但可以肯定她自己其實也出了一點問題,作為解密者不可能不對身邊的人設防,尤其這裡是活人村。
事實上他們東八區的人,跟東一區和東九區的態度很不同,記憶恢復的不同,應該不只是白候告訴她不同的死亡走向,還有性格同化的可能,他們東八區太容易相信自己人了,準確來說受到光明面的幹擾更多,要是換了東九區,在水千星迴來的時候,一定會很冷漠地立刻處理,而不會留下一個後患。
或許無論是選擇交易記憶,還是選擇沒有恢復記憶,在活人村都是一個人性陷阱。
如果是這樣,身邊到底還有多少個像她這樣情況的同伴出了問題?
一想到這裡,寧音心臟都抽搐了起來,再想到細薇薇打聽時間詭異之物,還有水千星說了出來,他們東八區的人可能要完了,而她要回去,要找到回去的路。隨即望向遠處的田野,這裡的天色很昏沉,沒有陽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來了這個地方,但她只能沿著田埂,往一個方向不停向前走。
一邊撥開兩邊的荒草,不知道這條田埂有多長,通向哪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先是聽見一陣陣嬰兒哭啼的叫聲,然後才漸漸看見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樹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陰菇鳥,嬰兒的哭聲就是它們叫出來的。
寧音看著那裡,再往前走了一步,踩出沙石細碎的腳步聲將它們驚飛,黑壓壓的一片頓時掠向天空。
她走到老槐樹下面,看到樹根旁的一塊石碑:活人村。
就在這時,樹上突然掉下來一隻陰菇鳥,寧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它還是掉在自己的腳前,身上的血像永遠不會幹涸,一直流到石碑那裡,血就滲到黃沙泥土中。
寧音下意識抬頭看向樹上,茂密的樹椏層層疊疊,熱風來的時候掀起一層層樹浪,不過樹上並沒有什麼,她收回目光,環顧四周,繞過老槐樹望向後面,那裡又有一條田埂,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往第二條田埂走去。
這裡的路似乎是重複的,也似乎只有長滿荒草的田野、一條細長的田埂和一棵老槐樹。
走出第二條田埂後,樹上又掉下來一隻死去的陰菇鳥,而樹的後面又出現第三條田埂,寧音對這個重複的地方感到驚疑,這樣一直走下去像是沒有盡頭,也像是永無止境地重複著,然而比起在原地永無止境地等待著,她只能繼續往第三條田埂走去,腳步越來越快,最後跑了起來,繼續穿過第三條田埂,最後又跑到老槐樹下。
這時,樹上又掉下來陰菇鳥。
第一隻陰菇鳥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