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璵遲遲未答話。
皇上又言,「男子漢大丈夫,為何不敢抬起頭來?」
段行璵條件反射似的抬頭,還未開口,身旁忽而跪下一人。
謝時玦面容嚴肅,「父皇,行璵初次得見天顏,許是過於緊張,請父皇…」
「行了。」皇上看著謝時玦,面上的表情難以捉摸,「不過是問他一個問題,你何至於如此緊張?」
他又看向段行璵,「你心裡怎麼想的便怎麼說。」
「父皇……」
段行璵看向皇上,深吸了口氣,「行璵只是一個小孩兒,若是說得不對,也不至於貽笑大方,皇上只當聽了個笑話。」
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準了。」
「皇上既如此說,那行璵便暢所欲言了。在君主統治之下,想要百姓無憂,歸根究底得依靠君主的庇佑。自然,君主國事繁忙,多數時候無法事無巨細,再往下說,擔子便落到了當官的人身上。然而,當官的真正為百姓著想的有多少?」段行璵頓了一下。
「選官之道,第一是能力,本朝的選官制度陳舊,相信此前已有人提出。」段行璵點到為止。
「第二,為官需要廉潔,不徇私枉法,不迫害百姓,朝廷的所有撥款能真正落到實處,如此能使百姓無憂。」
聽到此處,臺下有些人已經坐立難安了,皇上的神情也嚴肅了幾分,「徇私枉法?迫害百姓?可是意有所指?」
段行璵猶豫了一陣,最終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好。好啊。」皇上頗為動容,絲毫不吝嗇讚賞,「小小年紀,倒是有幾分見地,朕聽聞你的策論不錯,今日只當你與朕聊聊天,改日你再寫了呈上來給朕。」
「是。」
「這天寒地凍的,小孩兒跪著膝蓋可要疼了。」一邊的皇后提醒著皇上。
「朕今日高興,倒是糊塗了。快平身。」
「謝皇上,皇后娘娘。」
「謝父皇母后。」
皇后看著段行璵,滿心喜愛,「聽聞你教了時玦書法,不知成果如何?」
成果…段行璵的嘴角微微抽搐,那人寫的根本就算不上字。
「一看便知。來人啊。」皇上話音剛落,宮女太監們已將文房四寶搬了上來。
段行璵手心冒汗,他看到謝時玦的臉色也不好看。
執起筆了。
動筆了。
段行璵閉上眼睛等著皇上降罪。
豈料——
「嗯,是有進步。賞。」
段行璵莫名其妙就被賞了,他往看了眼謝時玦剛剛寫完的字,眼睛都瞪大了。
瘦金體,不僅站得好好的,還很好看,只不過跟他教的可以說是毫不相干。
他反應過來了什麼,呆呆地下去,不等謝時玦與他說話,徑直回到了父親身邊。
他這是讓人耍了?
接下來宴席的所有流程他都聽不到了,一開始是薄怒,後來越想越生氣。
也怪自己傻,他一個皇子,怎麼可能沒學過書法?無非是逗著自己尋樂子罷了。
他尋了個藉口溜了出去,在御花園裡透氣,宴席越是熱鬧,襯得別處更是寂靜。
除了參與宮宴的宮女太監,其餘人都留在自己宮裡過年,御花園此刻空無一人,有些昏暗,唯有頭頂的月光帶了幾分光亮。
「璵兒…」謝時玦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急切。
段行璵不想理人,加快了腳步,繞到了假山後邊。
「璵兒,你聽我解釋。」謝時玦很快跟了上去,黑夜裡兩個人不厭其煩地玩著捉迷藏。
「誰在那兒?」
聽到聲音,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