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是一場蓄意謀殺,殺繁春的原因,也很容易便能想到。繁春是原來殷渺渺的貼身侍婢,她對於自己家娘子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節,也許會比殷聞書和凌夫人更加清楚。韓山只說了那樣一句話,便被殷晚晚設計謀殺,更何況繁春呢?
“至於奴婢,奴婢那日在花園中聽見翠眉和一個女子密謀陷害秦四郎,卻被人從身後砸暈,從未夏口中得知,當天砸奴婢的人正是殷四娘,而奴婢當時頭被砸得有些發矇,看不太清楚東西,只瞧見一直帶著玉鐲的手掐住了奴婢的脖子。”晚綠想了想,補充道:“未夏說,與翠眉密謀的人,是她。”
冉顏再回憶起那個一襲櫻紅襦裙的活潑少女,當真不能將她與後來的殷晚晚聯絡到一起,一個天真無邪,一個瘋狂極端。她最初到最後唯一未曾改變的,便是她對秦慕生的愛意。
“當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冉顏咕噥一句,她看秦慕生,從頭到腳也沒有發現什麼好處,偏偏殷晚晚對他矢志不渝。
造成這些悲劇的開端便是因為秦慕生的一封書信,他被張斐騙著寫了一封對殷渺渺的邀約信,殷晚晚偷看到之後,便偷偷摸到了約會地點,不幸被張斐奪去清白。
可是自始至終,殷晚晚都不曾怨恨過他。
邢娘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把熱好的飯菜端了出來,放在廊下的几上,對晚綠道:“累了一天了,多少也吃點吧。”
晚綠無奈地抓起筷箸,扒拉著米飯,看起來沒有多大胃口。
冉顏從身旁的一摞書裡抽出一本書,這是晚飯時庵中送來的佛經,冉顏隨手翻了翻,看見裡面的字頓時覺得頭如斗大——每一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卻全然不知所云。
就著燈光看了一會,冉顏撫額嘆了一聲,丟下書冊便起身會寢房休息去了。反正她來影梅庵清修只不過是為了做給外人看,看不看得懂佛經也都沒多大關係。
晚綠刨著飯,疑惑地看了看邢娘,“娘子怎麼了?”
“許是……聽到這麼多寒心的事,心裡不大舒服吧。”邢娘說著,伸手收拾擺了一地的書籍。
晚綠點點頭,繼續往嘴裡刨飯,邢娘橫了她一眼道:“不是說不餓麼,我看留的這些飯還不夠你吃。”
晚綠鼓著腮幫含糊不清地道:“剛才心裡堵得慌,說一說又好受了,這些事兒跟我又沒多大關係,我幹嘛要放在心上。”
“沒心沒肺的樣兒!”邢娘伸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是誰跟我保證說要把自己的心眼捏得比繡花針還細?”
晚綠翻了白眼,心想心眼細就要傷春悲秋,一片落葉掉了也要感懷半晌麼!想是這麼想,但心知若是跟邢娘頂嘴,恐怕就是沒完沒了,遂一言不發,埋頭專心致志地往嘴裡扒著飯菜。
邢娘坐在廊上看著晚綠粗魯的吃飯模樣,眼圈微微一紅,“歌藍真真是個讓人疼到心坎裡的孩子,自小便那樣懂事,樣樣為娘子操心,人也端的生得好氣度,學問也好,唉!只盼能辨出她的屍骨來,好生安葬了,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晚綠只顧埋頭吃飯,小滿也隱隱知道這件事情是幾人心裡的痛處,她也不便插嘴。一時無人應答,邢娘也似是渾不在意,喃喃道:“她那樣好的孩子,定然能投個好身世……好在娘子也放下了心結,她知道了也會高興。”
邢娘哽咽著抹了抹眼淚。
晚綠喉頭髮澀,狠狠嚥下一口飯,嘟囔道:“你就是成心在我吃飯的時候添堵,省下這一口飯。”
說罷又胡亂吃了幾口,便伸手收拾,小滿也過來幫忙,兩個人搭手很快將廊下收拾乾淨。
影梅庵窮得厲害,天黑之後,除了供奉菩薩的前殿中還留著兩盞微弱的油燈之外,其它地方沒有任何照明。
荒郊蚊蟲多,冉顏也不願意在外